吃过午饭,见张知丛亦如往常上楼休息,李峥疾步追上去,赶在楼梯口拽住他。
“趁今天休息,我们先去找厂长开证明,明天直接去民政局!”
张知丛神色一凝,她嘴里就没其他话?永远只有这一句?那只手,不!爪子,好难看!
于是,张知丛掰开那只爪子,三阶台阶当一步跨,跑到二楼,望着那扇上了锁的门,他掏出钥匙,打开属于他那间屋子。
以前,他也有李峥房门钥匙,能自由进入,只是某天回来,那门上就多了一把锁,他那把钥匙完全失去作用。
要不是怕李峥炸毛,他真想再买把锁,直接安三把锁,他不能进,那都不要进好啦~
“张知丛!你干啥?我们回厂!”
张知丛立在门口,微眯着眼:“你进来!”
李峥一急,跟了上去,脚落地的瞬间,她就后悔了,急急退出房间。
“呵~”
张知丛勾着唇,饶有兴致看着。
李峥深吸气,咬牙切齿盯着他:“笑个屁,你出来!你要是不离婚,明天我就去厂里闹你,天天扭着你!走哪跟哪,叫你什么都干不成!”
听着这话,张知丛不禁笑出声,这算哪门子的威胁?
身份对换下,或许有用。
“你进来,我们就去离婚!”
“你叫我进~我就进呀!我又不是你儿子!”
李峥哼了声,转身就走。
张知丛哪能如此轻易放过她,一个箭步冲出来,环腰将李峥抱入房间,脚一勾将门关上。
“你要不要脸?放我下来!”
张知丛抵着门,松了手。
“让开,我要出去干活!”
张知丛轻呵一声,略过她,看向屋内,因为拿了很多货,屋内全是半人高的纸箱,连床上也重了两个。
炎热的午时,凌乱的屋子,耳旁不停响起的‘离婚’两字,叫他越发烦躁。
张知丛垂下眼眸,直视对方。
“李峥,离了婚,你还想嫁人吗?”
李峥一时怔住,她没想过。
见她目光恍惚,张知丛继续追问:“如果你不想嫁人,那我们现在这样相处,不是很好?”
李峥猛的摇头:“不好!”
“我会叫他们以后都不要来。”
“你管不住他们的,只有我们离婚,他们才真的不会来...我一看到他们,我就很生气很生气,控制不住的生气!”
李峥顿了顿,垂眸看向手,低声呢喃:“一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活的像个笑话,他们需要一个保姆,任劳任怨、不用给钱的保姆...”
张知丛缓缓吐了口气,微俯着身抱住她:“他们不是...不是我的孩子,你当个陌生人看待就好了,再等几年...”
“等他们长大吗?”
梦里,张知丛也是这样做的,可他们还是会找上门,对于张知丛,李峥没有意见,他比村里、厂里那些人好太多,可是为了他,强逼自己面对那些人,现在的李峥做不到。
世界如此大,山高海阔。
她不想再困在三寸之间,守着柴米油盐过。
尽管现在她也是守着柴米油盐,但两者不一样,她每一份付出都有收获,每一次劳作都得到了认同。
枕头底下的钱砖便是见证。
“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
张知丛眼角直抽抽,这事关起门来,怎么说都行,骗骗自己、再骗骗李峥,但骗不了别人啊。
再说,哪有自己给自己整个帽子戴的。
望着对方希冀的目光,张知丛咽下嘴里的话,假意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睡觉,把钥匙给我!”
李峥一听,死死捂住挂在胸口间的钥匙。
“我们去找王厂长,先离婚。”
“李峥!要么我们就在这里睡一场,要么你把钥匙给我,我回那边睡!”
“!!!”
李峥难以置信,瞪大眼看着他,睡一场?在这里?他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气得她指节渐白,真不要脸!不害臊!费了好大劲,才压下打人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两字:“开门!”
张知丛笑了笑,转身打开门。
“钥匙给我!”
“我去开门。”
走出屋子,在左转还是右转之间,李峥一点也不带犹豫,撒腿跑向楼梯口。
“李峥!”
等张知丛追到一楼,就看到李峥噙着笑,拿着大扫帚朝他走来!
他足足愣了三秒。
睡不了李峥的床,总不能再被她追着打吧?
于是,张知丛溜了,蹬着自行车回到水厂。
刚到巷子口,迎面碰上上午才见过面的三人。
黄母一喜,老远打着招呼。
片刻后,四人来到张红军的屋。
“亲家,珊珊怀孕了!”
张知丛没接话,默默盯着茶几上的陶瓷杯,杯子应该刚刷过,浅黄色中带着白色刮痕。
两人有多久没用过这个杯子?
还是那边好,杯子永远倒扣着,随时拿起来都是干干净净,白里透着亮。
黄父瞪了黄母一眼,示意她直接进入主题,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黄母皱紧眉,刮了他一眼,才朝张知丛说:“亲家,珊珊这胎怀的不稳,医生叫她卧床休息,但红军要上班,珊珊一个人在家,我实在放心不下,这躺在床上又不能动,想喝口水都喝不到...”
张知丛直言:“红军请假,回来照顾她。”
张红军听了,立马解释:“爸,这一两天的假我倒是能请,但一周两周,或者更长,我没法请。”现在是怀孕,之后坐月子,哪哪都需要人,他请不了这么长的假。
听到这,张知丛心中隐隐有个猜想,但还是抱有侥幸之心,万一猜错了呢?
“那你们的意思?”
张红军愣了愣,看向黄母。
黄母叹了声,才硬着头皮说:“能不能让珊珊住在那边?那边人多,若有个事,他们还能搭把手,她李姨做饭这么好吃,定能将珊珊身体养好,到时给你们张家添个大胖孙子...”
恬不知耻,大概就是说的这类人吧?张知丛抬眸,目光缓缓扫过三人,最终视线落到张红军身上:“你的主意?”
“不..”
那句不是我,在黄母黄父凝视下,咽入腹中,这主意还真不是他想的。
张知丛不想管三人的眼锋官司,这一刻,他想给自己戴顶帽子,省得被某人赖上:“我跟李峥离婚了。”
“啊...”
“什么?”
张知丛笑了笑,眼底尽是冷意:“去年就离了呀!红军没告诉你们?”
黄母挪了挪位置,因消息太过震惊,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么大的事,红军...红军他...他以为你在说笑,没跟我们说。”
“呵~”
张知丛冷笑一声,凌厉的目光落在张红军头上,彻底不给对方留情面:“叫他怎么说?说他结婚当日,就冤枉李峥偷他的金镯子!
真是好大的一只金镯子!
是我张知丛买不起吗?他那只金镯子还是我掏的钱!
说李峥晕倒,我叫他送我们去医院,两人却借着回门为由,不想去?还是说他冤枉李峥杀了他的妈...
这桩桩件件,李峥还能跟我过下去?”
黄母:“...”
门外偷听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