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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老城区的青石板路上。太叔?推开自家小院的木门,吱呀一声,惊飞了院墙上几只灰麻雀。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黛瓦,在半空留下几道浅灰的影子,旋即消失在巷子深处。空气里飘着隔壁包子铺蒸笼里窜出的白汽,混着巷口老槐树的清香,还有远处早点摊油锅滋滋的声响——那是炸油条的香气,带着点碱水的微涩,勾得人胃里发空。墙根下的青苔,绿得发油,沾着昨夜的露水,踩上去滑溜溜的,能映出半边天的影子。

太叔?今年六十有三,头发白了大半,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牛角簪子别着。簪子是年轻时老伴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边角被摩挲得发亮,泛着温润的光。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对襟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挺括,领口的盘扣系得一丝不苟。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像老树的年轮,眼角的纹路尤其深,笑起来像两朵盛开的菊花。他的手,骨节粗大,指腹上布满老茧,那是几十年握锅铲、揉面团磨出来的——左手虎口处还有道浅疤,是三十年前颠勺时被溅出的油星烫的,如今成了岁月的一枚印章。

“他爹,醒啦?”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像被晨露打湿的砂纸。

太叔?应了一声,抬脚进了屋。堂屋不大,摆着一张八仙桌,四条长凳,桌角放着一个掉了漆的暖水瓶,瓶身上“劳动最光荣”的红字褪得只剩个模糊的轮廓。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结婚照,用红木相框镶着,玻璃上蒙着层薄灰。照片上的年轻人,正是年轻时的太叔?和他的老伴,两人穿着的确良衬衫,笑得一脸灿烂,背景是当年红极一时的人民公园喷水池。

“早饭在灶上温着呢,小米粥,你爱吃的。”老伴从里屋走出来,她比太叔?小两岁,头发也白了,但梳得一丝不苟,用一根红头绳扎着。那红头绳是孙女过年时买的,说奶奶扎着显精神。她穿一件蓝布碎花袄,腰间系着一条灰布围裙,围裙上沾了不少油渍,洗得有些发白,却能看出被仔细浆洗的痕迹。脸上的皱纹比太叔?少些,但眼睛有些浑浊,看东西时总要眯着,像蒙着层薄纱的老花镜。

太叔?走到灶房,揭开锅盖,一股小米的清香扑面而来,混着点南瓜的甜气——老伴知道他爱吃南瓜,特意切了块放进去。他盛了一碗,坐在灶门口的小板凳上,慢慢喝着。粥熬得糯糯的,米油浮在表面,抿一口,熨帖得从舌尖暖到胃里。“今天天气不错,去趟菜市场吧?”他说,粥碗沿沾了圈白胡子似的米渍。

“去吧去吧,买点五花肉,我给你做红烧肉。”老伴笑着说,手里正用抹布擦着案台,“你昨天不是念叨着想吃吗?说梦里都闻着香味了。”

太叔?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他和老伴结婚四十多年了,吵吵闹闹过来,感情却越来越深。年轻时,他在国营饭店当厨师,掌着红案的大勺,最风光时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太叔师傅的糖醋鱼能鲜掉舌头”。老伴在纺织厂上班,三班倒,常常带着一身棉絮味回家,却总不忘在他收工前留一碗热汤。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一块红烧肉能分两顿吃,但那时的肉香,却像腌进了岁月里,怎么都忘不了。后来饭店改制,他下了岗,就自己开了个小饭馆,老伴也退休了,跟着他一起忙活。饭馆不大,就四张桌子,却总坐满了回头客,全靠他一手好厨艺,和老伴记在心里的“谁爱吃辣,谁要少盐”。

吃完饭,太叔?换了件干净的褂子,揣上钱袋——那是个深蓝色的帆布包,上面绣着褪色的五角星,是他当学徒时师傅给的。他往钱袋里塞了几张零钱,又把整钞仔细折好放进去,拉上拉链时“咔嗒”一声轻响。出门时,老伴追出来往他兜里塞了个苹果:“早去早回,路上慢点。”

菜市场离他家不远,穿过两条巷子就到了。还没进市场,就听见里面嘈杂的声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子们的嬉笑声,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杂烩汤。“新鲜的黄瓜嘞——刚从地里摘的!”“便宜卖了,十块钱三斤!”“妈,我要吃糖葫芦!”各种声音在晨光里撞来撞去,热闹得让人心里踏实。

市场门口,有个卖菜的老太太,七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全白了,梳成一个小小的髻,用根银簪子别着。她穿一件黑色的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像朵绽开的白棉花。脸上布满了皱纹,像核桃皮一样,但眼睛很亮,透着一股精明,看人时总带着点笑意。她的菜摊不大,摆着几样新鲜的青菜,绿油油的,沾着水珠,看着就让人喜欢。筐边还放着个小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唱着评剧。

“太叔大哥,来啦?”老太太笑着打招呼,声音有些尖细,像捏着嗓子说话,“今儿的油菜好,你家老伴爱吃的。”

“嗯,王老太,今天的菜挺新鲜啊。”太叔?笑着说,蹲下身拿起一把青菜,叶子上的水珠滴在他的布鞋上,洇出个小湿点,“多少钱一把?”

“给你算便宜点,五毛钱。”王老太说,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昨儿看你家烟囱没冒烟,是不是没开火?”

“可不是,老伴说累,出去吃的面条。”太叔?付了钱,又买了把油菜,王老太非要多塞给他两根香菜,说“烧肉时放进去香”。

他又往卖肉的摊位走去。卖肉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身高体壮,膀大腰圆,脸上长满了络腮胡,看着有点凶。但他为人实在,肉的分量给得足,价格也公道。太叔?开饭馆时,总在他这儿买肉。

“太叔师傅,今天要点啥?”壮汉笑着问,声音洪亮,震得旁边的铁秤都嗡嗡响。他手里的砍刀“啪”地剁在案板上,一块骨头应声而断。

“来二斤五花肉,要肥点的。”太叔?说,“炖着吃。”

“好嘞!”壮汉麻利地从挂钩上取下一块肉,肥瘦相间,像玛瑙似的。他挥刀切成方块,动作干净利落,刀与案板碰撞发出“笃笃”的声响。切好的肉放在秤上称了称,秤砣滑到二斤的位置,还微微翘着。“二斤一两,给二斤的钱就行。”

太叔?付了钱,接过肉,用报纸包好。报纸上印着去年的旧闻,边角已经发软。他把肉揣在怀里,隔着褂子能感觉到肉的温乎气。他又逛了逛,买了些葱姜蒜,还在一个小摊前停下,挑了块老姜——老伴早上说嗓子疼,晚上给她煮点姜茶。

回到家,老伴已经把菜摘好了,正在厨房择菜。她坐在小马扎上,面前的竹筐里堆着碧绿的油菜,手指麻利地掐掉黄叶,动作慢却稳。太叔?把肉放在案板上,拿起菜刀,开始切肉。他的刀工很好,肉片切得厚薄均匀,大小一致,像用尺子量过似的。刀在案板上滑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你歇会儿吧,我来弄。”老伴说,抬头看他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没事,我来,你去歇着。”太叔?说,“你昨天不是说腰酸吗?去躺会儿。”

老伴笑了笑,没再坚持,坐在灶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太叔?忙活。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斜斜地落在太叔?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的白头发在光里泛着银亮,像撒了把碎星星。

太叔?把切好的肉放在碗里,加上酱油、料酒、白糖,用手抓匀。他的手指粗糙,却带着种特别的温柔,轻轻揉捏着肉块,让调料慢慢渗进去。腌制的时候,他又拿出老伴的菜谱,翻看起来。这菜谱是老伴亲手写的,用的是一个旧笔记本,封面是红色的塑料皮,已经泛黄发脆,边角也磨损了,用透明胶带粘了好几处。里面的字迹娟秀,一笔一划都很认真,每道菜旁边都写着做法,还有一些小备注,比如“太叔爱吃——多加糖”“孙女来——少放辣”“隔壁老李来——多搁醋”之类的,字里行间都是过日子的烟火气。

太叔?翻到红烧肉那一页,看着上面的备注“太叔爱吃带肥的——炖到能用筷子夹碎最好”,心里一阵温暖。他想起年轻时,老伴第一次给他做红烧肉,放了太多的糖,甜得发腻,肉也炖得不够烂,嚼着费劲。但他还是吃得干干净净,说好吃。晚上老伴偷偷在厨房尝了一口,皱着眉吐了出来,他在门口看着,笑出了声。从那以后,老伴就总琢磨着怎么把菜做得合他的口味,还特意去他以前上班的饭店,跟他的徒弟请教。

“在看啥呢?”老伴问,手里剥着蒜,蒜皮落在地上,像一片片碎雪。

“看你的菜谱呢。”太叔?笑着说,“还是你写的详细,比书店买的强多了。”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写的。”老伴得意地说,嘴角翘得老高,“我这可是实践出真知。”

太叔?把腌制好的肉放进锅里,加上水,大火烧开。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冒泡,泛起一层白沫,他用勺子轻轻撇去,动作熟练得像呼吸。然后转小火慢炖,盖上锅盖时,留了条小缝,好让香味能透出来一点。厨房里很快就弥漫开红烧肉的香味,浓郁醇厚,带着酱油的咸香和糖的微甜,让人垂涎欲滴。

“真香啊。”老伴吸了吸鼻子说,眼睛里闪着光,“比你在饭馆做的还香。”

“等会儿就好了。”太叔?说,“你先尝尝这个。”他拿起一块刚切好的姜,递到老伴嘴边。姜切得薄薄的,带着新鲜的辛辣气。

老伴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咬了一口,辣得直咧嘴,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这老头子,又捉弄我。”她笑着说,伸手打了太叔?一下,手落在他的胳膊上,轻得像片羽毛。

太叔?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小小的厨房里回荡,惊得窗台上的吊兰晃了晃叶子。阳光穿过叶缝,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笑声轻轻晃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咚咚咚”,声音很急促,像有人在擂鼓。

太叔?愣了一下,心想这个时候会是谁呢?平时这个点,邻居们不是在做饭,就是在院里晒太阳,很少有人串门。他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了看,然后打开门——是住在隔壁巷子的亓官黻。亓官黻是个收废品的,四十多岁,皮肤黝黑,是常年风吹日晒的颜色,脸上布满了风霜,眼角的细纹里像藏着灰尘。他穿一件蓝色的工装,上面沾满了油污,黑一块黄一块的,手里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车上堆满了废品,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有纸箱、塑料瓶,还有个掉了轱辘的旧自行车。

“太叔师傅,不好了,出事了。”亓官黻气喘吁吁地说,额头上全是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胸前的衣襟上,“段干?……段干?她丈夫的遗物……被人偷了。”

太叔?心里一惊,段干?的丈夫是化工厂的工人,几年前在一场事故中去世了,留下了一些遗物。听说里面有当年事故的线索——那天他丈夫提前下了班,却被厂长叫回去加班,还让他签了份奇怪的协议。事故后厂里给了笔抚恤金,却一直不肯说清事故的原因。段干?一直把这些遗物看得很重,锁在一个木箱子里,藏在床底下,怎么会被偷呢?

“什么时候的事?”太叔?连忙问,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门框。

“就刚才,我路过她家的时候,看到窗户被撬开了,玻璃碎了一地。”亓官黻说,声音还在发颤,“我喊了两声没人应,就进去看了看,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她丈夫的遗物箱不见了。段干?现在急得不行,坐在地上哭呢,让我来问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太叔?皱起了眉头,他今天早上一直在家,没出去过,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这条老巷的墙都是砖头砌的,隔音不算好,要是有撬窗户的声音,他应该能听见。“我没看到什么人啊。”他说,“不行,我得过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老伴说,她也很担心段干?。那姑娘命苦,丈夫走后一个人带着孩子,平时省吃俭用的,却总把自家种的青菜分点给邻居。

太叔?把火关小了点,对老伴说:“你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锅里的肉看着点,别糊了。”然后,他跟着亓官黻往段干?家走去。

段干?家就在隔壁的巷子,离太叔?家不远,走路也就五分钟。两人很快就到了,只见段干?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哭得泪流满面。她穿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是去年生日时自己做的,裙摆上沾了不少灰尘。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有几缕粘在泪湿的脸颊上,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起来十分憔悴。旁边站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是她的儿子,抱着她的胳膊,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眼里也含着泪。

“干?,你别急,到底怎么回事?”太叔?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问,声音放得很轻。

段干?看到太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得更厉害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太叔师傅,我丈夫的遗物……全都不见了。”她说,声音哽咽着,几乎听不清,“里面有他的工作证、日记,还有一些……一些关于化工厂事故的资料。那是他用命换来的啊……”

太叔?心里咯噔一下,那些资料很重要,要是被坏人拿到,毁了,那她丈夫的死就真的成了个谜。“你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他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

“我刚才出去买菜,也就半个钟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窗户被撬开了,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我丈夫的遗物箱不见了。”段干?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到处找都找不到,这可怎么办啊?孩子还等着这些东西给爸爸讨个说法呢……”

就在这时,眭?也来了。眭?是个打零工的,三十多岁,长相清秀,就是左脸上有一道疤痕——是年轻时在工地被钢筋划的。她穿一件粉色的t恤,牛仔裤,裤脚卷着,手里还拿着个油漆桶,看样子是刚从工地上回来。看到段干?哭成这样,也很着急。“干?,别着急,我们再找找。说不定是你自己放忘了地方?”她说,语气里带着安慰。

“不可能,我一直放在床底下的,锁得好好的。”段干?说,摇着头,“锁都被撬了,肯定是被人偷走了。”

笪龢也闻讯赶来,他是村小的老师,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他穿一件灰色的中山装,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一根拐杖——不是因为腿脚不好,是他说“年纪大了,拄着踏实”。“会不会是……化工厂的人干的?”他猜测道,眉头皱成了个疙瘩,“他们不想让当年的事情败露,早就想把那些东西弄到手了。前阵子我还看到有陌生人在这附近转悠呢。”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前几天我收废品,看到化工厂的保安队长在巷口抽烟,眼睛直往段干?家瞟。”亓官黻说。“我也听说,当年事故不简单,好像是设备老化,厂里舍不得花钱修,才出的事。”眭?放下油漆桶,蹲下身帮段干?擦掉脸上的泪,“他们肯定是怕这些资料捅出去,才狗急跳墙的。”

段干?的儿子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小声说:“妈妈,昨天下午有个戴黑帽子的叔叔,在咱们家门口看了好久。”

“黑帽子?”太叔?心里一动,“什么样的黑帽子?多大年纪?”

孩子歪着头想了想:“就是……很大的帽子,遮住了脸。好像挺高的,走路有点晃。”

笪龢推了推老花镜:“十有八九是化工厂派来的探子。这伙人的心肠比墨还黑。”

正说着,仉?的车停在了巷口。他今天穿的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表在阳光下闪了闪,手里拎着个公文包,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听说事情经过后,他皱着眉绕段干?家转了一圈,手指在被撬的窗沿上抹了一下:“撬痕很专业,是用特制的撬棍弄的,不像是街头小贼的手法。”

他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碎片很集中,说明是从外面往里撬的,而且动作很快。应该是提前踩过点,知道屋里没人。”

“那现在咋办啊?”亓官黻急得直搓手,“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证据毁了吧?”

太叔?没说话,走进屋里打量。不大的堂屋被翻得像遭了劫,木柜的抽屉都被拉了出来,衣服扔得满地都是,桌上的搪瓷碗摔在地上,豁了个口子。他走到床前,弯腰看床底——那里原本放着个半旧的樟木箱,现在只剩几道划痕,箱角的铜锁被硬生生掰断,掉在地上闪着冷光。

“这箱子是她丈夫亲手做的,”太叔?捡起那截断锁,指腹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刻痕,“当年结婚时打的,说要装一辈子的念想。”

突然,他瞥见床腿缝里卡着个东西,伸手抠出来一看,是片深蓝色的布料,边缘很整齐,像是从什么衣服上刮下来的。布料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印子,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机油味。

“这是化工厂的工装布料。”仉?凑过来看了看,“我去厂里谈过合作,工人穿的就是这种料子,袖口和裤脚都有这种双线缝边。”

线索像串珠子似的慢慢连上了。太叔?把断锁和布料递给段干?:“收好了,说不定能当证据。”他转身往门口走,“光在这儿急没用,得想办法把东西拿回来。”

“怎么拿?”眭?跟着站起来,“咱们连东西在哪儿都不知道。”

“在化工厂。”太叔?的声音很沉,却带着股笃定,“他们不敢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出太远,肯定藏在厂里的某个地方,等风头过了再处理。”

笪龢拄着拐杖敲了敲地面:“可化工厂戒备森严,咱们这伙人老的老、弱的弱,怎么进去?”

这时,巷口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殳龢戴着头盔冲了过来,皮夹克的拉链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他摘下头盔甩了甩染成黄色的头发:“我刚从化工厂后门路过,看到保安在搬一个樟木箱进仓库,用黑布盖着,看着就像干?家那个。”

“真的?”段干?猛地站起来,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带着点光,“是不是……是不是边角有个小缺口?那是我丈夫不小心磕的。”

“好像是有个缺口!”殳龢拍了下手,“我当时还纳闷呢,保安搬个破箱子干啥,原来是偷来的!”

太叔?往灶房看了一眼——他家锅里的红烧肉应该快炖烂了,老伴肯定正扒着门框盼他回去。可他摸了摸怀里揣着的、早上刚买的老姜,突然想起段干?每次给邻居分青菜时,总会把最嫩的那把塞给他老伴。

“今晚动手。”他突然说,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殳龢,你去踩点,看看仓库的巡逻时间。仉?,你找张化工厂的平面图,越详细越好。眭?,你力气大,准备点能撬开仓库锁的家伙。亓官黻,你的三轮车借我用用,装东西方便。笪老师,麻烦你帮着照看干?娘俩。”

他顿了顿,看向段干?:“你得跟我们去,只有你认识那个箱子。”

段干?咬着唇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他爹的东西拿回来。”

太叔?往家走时,夕阳正把巷子染成金红色。老远就看见老伴站在院门口,手里攥着他早上穿的蓝布褂子。“锅里的肉炖烂了,我给你留着。”她没问出了啥事,只是把褂子递给他,“晚上凉,穿上。”

他接过褂子,上面还带着灶房的烟火气。低头时,看见老伴的菜谱从褂子口袋里露了个角——早上翻完忘放回去了。翻开那页红烧肉的备注,除了“太叔爱吃带肥的”,底下还有行更小的字:“肉要炖到酥烂,他牙口不好了。”

夜色像块浸了墨的布,慢慢盖下来。化工厂的仓库在西北角,墙头上缠着带刺的铁丝网,只有一棵老槐树斜斜地伸到墙里。殳龢踩着亓官黻的肩膀爬上树,往里面扔了根绳子:“巡逻的刚过去,还有十五分钟才回来。”

太叔?第一个顺着绳子滑下去,落地时膝盖轻轻一弯——当年在饭店后厨,每天蹲在灶台前颠勺,练出的稳当劲儿还在。仓库的锁是把大铁锁,眭?抡起带来的钢管,“哐当”一下就砸开了。

里面一股子铁锈味,堆着些废弃的机器零件。段干?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樟木箱,冲过去抱住箱子上的铜环:“是这个!就是这个!”

仉?打开手机电筒照了照,箱子锁着,却没上封条:“他们还没来得及看里面的东西。”

太叔?正要帮忙搬箱子,突然听见外面传来手电筒的光柱,还有保安的咳嗽声。“快!”他低喝一声,和眭?架起箱子就往墙角的通风口挪。那口是以前工人偷偷抽烟时凿的,刚好能容下箱子。

殳龢已经在外面接应,接过箱子塞进三轮车的废品堆里,盖上油布。太叔?最后一个钻出通风口时,保安的脚步声已经到了仓库门口。

三轮车在夜色里跑得飞快,亓官黻蹬得满头大汗,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小曲。段干?抱着箱子坐在车斗里,脸颊贴在粗糙的木板上,像贴着丈夫的手掌。

回到老巷时,天快亮了。太叔?推开自家院门,看见灶房的灯还亮着。老伴披着棉袄坐在灶门口,手里拿着那本菜谱打盹,锅里的红烧肉还温在火上,香味顺着门缝钻出来,混着巷口飘来的油条香。

他走过去轻轻夺过菜谱,看见摊开的那页上,不知啥时候多了行新字,是老伴歪歪扭扭的笔迹:“人心要像炖肉,多炖炖才热乎。”

窗外的麻雀又开始叫了,晨光漫过青石板路,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段干?抱着箱子的手慢慢松开,里面露出的工作证上,年轻的男人笑得一脸灿烂,像极了多年前太叔?结婚照上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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