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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海市孤儿院的后院,爬满青苔的红砖墙上,几株野蔷薇正开得热烈。殷红的花瓣边缘泛着乳白,像被阳光吻过的痕迹,风一吹,细碎的花影便在灰水泥地上轻轻摇晃。空气里飘着甜腻的奶油香,混着孩子们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还有墙根处潮湿的泥土腥气——那是昨夜一场急雨留下的礼物,带着雨后独有的清冽。

司徒?蹲在临时搭起的长桌旁,指尖沾着粉红的草莓酱,黏糊糊的,像极了女儿小草莓小时候总爱抹在脸颊上的胭脂。她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领口别着枚银质的小草莓胸针,针脚处还留着细微的划痕,那是去年整理女儿遗物时不小心蹭到桌角留下的,也是小草莓生前最喜欢的饰品。阳光透过老槐树的叶隙,在她微卷的棕色短发上跳跃,发梢沾着点面粉,像落了层细雪,轻轻一吹便能扬起。

“司徒阿姨,今天的蛋糕会有星星吗?”梳着羊角辫的妞妞仰着脸问,她的小手上贴着块卡通创可贴,印着只咧嘴笑的小熊,是昨天帮着搬鸡蛋时不小心被竹篮边缘蹭破的。妞妞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夏夜的星光,只是那星光里总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怯,说话时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司徒?笑着点头,拿起裱花袋在刚烤好的蛋糕胚上挤了个歪歪扭扭的五角星,奶油在边缘微微化开,像颗融化了一半的星星。“当然啦,每个蛋糕都有星星,就像每个孩子都有糖吃。”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沙哑,像是被砂纸轻轻磨过——那是去年在IcU外守了三天三夜,得知女儿抢救无效时哭坏了嗓子留下的印记,如今说话稍久便会隐隐发疼。

长桌旁围坐着十几个孩子,大的十来岁,正帮着分发餐盘,小的才刚会走路,被大孩子牵着衣角,好奇地扒着桌沿张望。他们穿着统一的蓝白条纹校服,袖口都洗得有些发毛,露出里面磨得发亮的线头,却个个叠得整整齐齐。有个叫石头的男孩正偷偷把自己盘子里的草莓往妞妞盘子里塞,那草莓是他刚才特意挑的最大最红的一颗,被司徒?用眼神制止时,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耳根子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连脖子都泛起了粉色。

“阿姨,为什么你总在角落的蛋糕里多放草莓呀?”扎着哪吒头的小胖墩举着叉子问,奶油沾得他鼻尖都是,像只偷喝了牛奶的小猫,说话时还不忘吸溜一下鼻子,把快要滴落的奶油吸了回去。

司徒?的动作顿了顿,阳光刚好落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因为角落的蛋糕最容易被忘记呀,就像……就像掉在地上的糖纸,也该有人捡起来看看。”她低下头,继续挤着奶油,银胸针在阳光下闪了闪,晃得人眼睛发花,恍惚间竟像是女儿在对她眨眼睛。

忽然,院门外传来“吱呀”一声响,是那种老旧铁门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尖叫,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突兀。所有人都抬起头,只见院长胖婶扶着个陌生女人站在门口,胖婶的手搭在女人胳膊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那女人穿着件洗得褪色的紫花衬衫,袖口磨破了边,露出细瘦的手腕,手腕上戴着个红绳编的手链,绳子已经发灰泛白,上面串着颗小石子,被摩挲得异常光滑。

“这位是……”司徒?站起身,围裙上的面粉簌簌往下掉,落在水泥地上,像撒了把碎雪。

“这是苏晚,”胖婶的声音有点干,她用围裙擦了擦手,围裙上沾着块油渍,是早上熬粥时溅上的,“刚从乡下过来,想在厨房帮点忙,给孩子们做做饭,手脚还算麻利。”

苏晚抬起头,露出张苍白的脸,脸颊上还带着点未褪尽的高原红。她的眼睛很大,却没什么神采,像蒙着层雾的湖面,看人时总带着点闪躲。颧骨很高,嘴唇抿得紧紧的,嘴角有颗小小的痣,随着嘴唇的动作轻轻动着。她的头发很长,用根旧皮筋松松地扎在脑后,发尾枯黄分叉,沾着点草屑,像是刚从田埂上走过。

“大家好。”苏晚的声音很细,像风吹过窗棂的缝隙,带着点怯生生的颤音,她的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紫花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松了线,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孩子们都没说话,只是好奇地打量着她,小一点的孩子往大孩子身后缩了缩。石头把手里的叉子往嘴里送了送,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疼得“嘶”了一声,脸颊瞬间皱成了包子。

司徒?笑了笑,拿起块刚做好的小蛋糕递过去,蛋糕上的星星歪歪扭扭,边缘还沾着点草莓酱,却透着股认真的劲儿。“尝尝?今天的草莓很新鲜,凌晨去批发市场抢的,带着露水呢。”

苏晚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接过,指尖触到蛋糕盒的瞬间微微一颤。她的手指很粗糙,指关节处有些红肿,像是常年劳作留下的痕迹,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泥,洗了好几遍都没洗净。“谢谢。”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屑沾在她的嘴角,像撒了层细盐,她却浑然不觉。

就在这时,妞妞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在院子里炸开,惊飞了槐树上栖息的麻雀。她指着自己的蛋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蛋糕盒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的草莓……我的草莓不见了!那是阿姨特意给我留的大草莓!”

司徒?赶紧走过去,只见妞妞盘子里的蛋糕上,原本放着颗大草莓的地方,只剩下个浅浅的红印,周围的奶油还微微隆起,显然是刚被拿走不久。“别急,阿姨再给你放一颗,比刚才那个还要大。”她转身想去拿草莓,却发现装草莓的白瓷盆空了——刚才明明还剩小半盆的,颗颗饱满,带着诱人的光泽。

“是不是你拿了?”石头突然指着苏晚,他的小脸涨得通红,像熟透的西红柿,说话时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冲动,“我刚才看见你往口袋里塞东西了!鼓鼓囊囊的!”

苏晚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抓住的小鹿,她下意识地捂住口袋,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嘴唇哆嗦着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那你口袋里是什么?”小胖墩也跟着起哄,他把叉子往桌上一拍,发出“哐当”一声响,震得盘子都跟着颤了颤,“拿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孩子们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肯定是她拿的!”“她是坏人!”“把草莓还给妞妞!”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围着苏晚形成了小小的包围圈。

胖婶皱起眉头,走过去拍了拍苏晚的肩膀,手掌宽厚的力道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苏晚,要是你拿了,就拿出来吧,孩子们等着吃呢,没必要这样。”她的声音很沉,像块投入水中的石头。

苏晚的脸白得像张纸,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她慢慢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手帕是白色的,上面绣着朵已经褪色的梅花,针脚细密,看得出来曾经很用心,打开一看,里面裹着三颗草莓,已经被压得有些变形,果汁染红了手帕的一角,像朵晕开的红梅。

“你……你怎么能偷孩子们的东西!”胖婶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她的胖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番茄,胸口剧烈起伏着,“孩子们的东西你也下得去手?”

苏晚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手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她张了张嘴,声音哽咽着,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我不是故意的……我女儿她……她生病了,住院了,就想吃口新鲜草莓……”

司徒?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想起小草莓最后躺在病床上的样子,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也是这样虚弱地说:“妈妈,我想吃草莓蛋糕。”那时候正是深冬,草莓贵得离谱,她跑了好几家水果店才买到几颗,回来时女儿已经睡着了,再也没醒过来,蛋糕上的草莓直到放坏,女儿都没能尝上一口。

“你女儿生病了?”司徒?蹲下来,轻轻握住苏晚冰凉的手,她的手在发抖,像秋风里的落叶,指腹上布满了裂口,有些还结着暗红的痂。

苏晚点点头,眼泪还在不停地流,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打湿了里面洗得发黄的内衣。“她得了白血病,住院了……医生说要多吃点新鲜水果补充维生素,可我们……我们实在没钱买……”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像蚊子哼哼。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孩子们都不说话了,刚才的愤怒渐渐褪去,眼神里多了些同情。妞妞拉了拉司徒?的衣角,小声说:“阿姨,我可以不吃草莓的,让给小妹妹吧。”

司徒?站起身,转身走进厨房。厨房里弥漫着黄油和烤糖的香气,甜得有些腻人,灶台上还放着她早上熬的草莓酱,装在透明的玻璃罐里,红得像玛瑙,上面还浮着层亮晶晶的油花。她打开冰箱,从最底层拿出个保鲜盒,里面是她特意留着的草莓,个个饱满多汁,蒂部还带着新鲜的绿,是她今天早上天没亮就去批发市场抢的,老板看她可怜,多送了半斤。

她把草莓装进一个干净的牛皮纸袋里,又拿了几块刚做好的小蛋糕,蛋糕上特意多挤了些奶油星星,走到苏晚面前。“这些你拿着吧,给孩子带去,趁热吃才香。”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春日里的细雨,轻轻落在人的心尖上。

苏晚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像沾着露水的蛛网,一动就摇摇欲坠。“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刚才还……”她嗫嚅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拿着吧,”司徒?把袋子塞进她手里,纸袋的边缘有些粗糙,蹭着苏晚的手心,“孩子要紧。对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要是有什么难处,就打给我,别自己扛着。”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张纸条,上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串号码,字迹有点歪,是左手写的——她的右手去年切菜时不小心被砍伤了筋,到现在还不太灵活,写起字来总有些别扭。

苏晚接过纸条,紧紧攥在手里,指节都泛白了,纸条的边缘被捏得发皱。“谢谢你……谢谢你……”她哽咽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鞠躬,腰弯得像棵被风吹折的稻穗。

“快去吧,别让孩子等急了。”司徒?拍了拍她的背,她的背很薄,隔着衬衫都能摸到突出的肩胛骨,像两截干枯的树枝。

苏晚点点头,转身快步走出院门,紫花衬衫的衣角在风里飘动,像只欲飞的蝴蝶。铁门又发出“吱呀”一声响,慢慢关上了,把外面的世界和院子里的安静隔开,留下一道浅浅的门缝。

“阿姨,我们还能有草莓蛋糕吗?”小胖墩怯生生地问,他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捂住了肚子。

司徒?笑了,从冰箱里又拿出些草莓,是她之前特意洗好备用的。“当然有,不仅有草莓,还有星星呢,保证个个都甜。”她拿起裱花袋,这次挤的星星比刚才的圆了些,阳光照在上面,奶油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撒了层碎金。

孩子们欢呼起来,围在桌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刚才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石头把自己的草莓分给了妞妞一半,妞妞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两颗刚长出来的小虎牙。胖婶走过来,拍了拍司徒?的肩膀,叹了口气说:“你呀,就是心太软,以后少不了吃亏。”

司徒?没说话,只是看着孩子们吃蛋糕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银质的草莓胸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女儿小草莓眨着的眼睛,温柔又明亮。

忽然,院门外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是急促的,“噔噔噔”地响,像是有人在小跑。司徒?抬起头,只见苏晚又回来了,她的脸上满是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下巴上的碎发,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紫花衬衫的领口被汗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脖子上,勾勒出纤细的锁骨。

“怎么了?孩子出什么事了?”司徒?赶紧迎上去,心里咯噔一下,像有块石头落了地,沉甸甸的。

苏晚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手里拿着个小铁盒子,她把盒子递给司徒?,声音因为跑得太急而断断续续,带着明显的喘息:“这是……这是我女儿……她让我……让我送给你的……”

司徒?打开盒子,里面是个用橡皮泥捏的小蛋糕,颜色有些混杂,粉色里掺着点黄色,上面插着根截短的牙签当蜡烛,旁边还捏着颗歪歪扭扭的草莓,上面用黑色橡皮泥点了些小点点当籽。橡皮泥的颜色不太均匀,显然是用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但看得出来捏得很用心,边缘都被摩挲得很光滑。

“她说……谢谢阿姨的草莓……”苏晚的眼泪又流了出来,这次是笑着的,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笑意,“医生说……说她刚才吃了草莓,精神好多了,情况也……也好多了……”

司徒?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赶紧眨了眨眼,把眼泪逼了回去。她把小蛋糕捧在手里,感觉沉甸甸的,像是捧着一颗小小的心,温热又柔软。“替我谢谢她,等她好点了,阿姨亲手给她做个最大的草莓蛋糕,上面插满蜡烛。”

苏晚用力点点头,又鞠了一躬,转身跑走了。这次她的脚步轻快了很多,像卸下了千斤重担,紫花衬衫在阳光下像朵盛开的花,绚烂又热烈。

司徒?站在院子里,手里捧着那个橡皮泥小蛋糕,看着苏晚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拐进了医院的方向。风吹过,带来了远处卖冰棍的吆喝声,“卖冰棍咯,绿豆的、红豆的,五角钱一根——”,还有孩子们欢快的笑声,像一串银铃。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小蛋糕,突然觉得,今天的草莓,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甜,甜到了心坎里。

就在这时,亓官黻从院墙外探出头来,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像团鸡窝,脸上沾着点油污,黑一道白一道的,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袋口露出半截废铁,锈迹斑斑的。“司徒,借点水喝,今天收废品收得嗓子都冒烟了,跟要着火似的。”他的声音很大,像打雷一样,吓了孩子们一跳,几个胆小的孩子往桌子底下缩了缩。

司徒?笑着招手:“进来吧,刚熬的绿豆汤,冰镇的,放了冰糖,解腻又解渴。”

亓官黻乐呵呵地走进来,把麻袋往墙角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里面的东西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硬东西。“还是你这儿好,有吃有喝的,比我那破屋强多了。”他走到桌边,拿起块没放草莓的蛋糕就往嘴里塞,吃得太急,噎得直翻白眼,脖子伸得像只白鹅。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司徒?递给他一碗绿豆汤,汤里浮着几颗冰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碎掉的钻石。

亓官黻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才缓过劲来,用袖子擦了擦嘴,留下一道更深的油印。“对了,我刚才在街角看见个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手里还拿着袋蛋糕,是不是你们这儿的?看着挺可怜的。”

“嗯,她女儿生病了,白血病,挺可怜的。”司徒?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惋惜。

亓官黻皱了皱眉:“生病确实难受,我前阵子感冒,躺了三天才好,差点以为自己要挂了,更别说这么重的病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颗水果糖,糖纸有些发黏,显然是被体温焐了许久。“给孩子们的,刚才在废品堆里捡的糖盒,拆开看没开封,应该还能吃。”他把塑料袋往桌上一放,糖粒在里面叮当作响。

司徒?接过糖,指尖触到塑料袋的褶皱,心里泛起一阵暖意。“谢谢你啊,亓官,孩子们肯定喜欢。”她转头朝孩子们扬了扬手里的糖,果然引来一片雀跃的欢呼。

“谢啥,都是街坊邻居的,客气啥。”亓官黻摆摆手,又拿起块蛋糕往嘴里塞,奶油沾在他的胡茬上,像落了层白雪。“对了,段干?让我给你带个话,她男人在城郊包了片地,前两天弄了些新鲜的草莓苗,问你要不要。说是种在院子里,好好侍弄着,明年就能结草莓了,红扑扑的准保甜。”

“真的?那太好了!”司徒?眼睛一亮,像被点亮的星星,她早就想在院墙根的空地上种点草莓了,春天能赏叶,夏天能摘果,孩子们肯定天天围着看。“回头我让胖婶腾出块地,麻烦你跟段干?说,我这儿随时能种。”

“那我回头跟她说一声,让她抽空送过来。”亓官黻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我得继续干活去了。今天争取多收点废铁,最近铁价涨了两毛,多攒点,给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攒点学费。”他儿子在外地读职校,总爱跟他念叨要买新课本,每次打电话都让他心里又酸又软。

他拎起麻袋,袋子比来时沉了不少,勒得他手腕发红。“走了啊,司徒,有事喊我一声,别看我收废品,力气还是有的。”他脚步轻快地走出院门,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是首老旧的民谣,歌词模糊不清,却透着股乐天知命的劲儿。铁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把他的歌声也关在了外面,只留下余音在院子里轻轻荡。

司徒?把那几颗水果糖分给孩子们,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糖球塞进嘴里,小脸上漾开满足的笑意,心里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橡皮泥小蛋糕,草莓的歪扭形状里藏着孩子气的认真,又抬头望了望墙外,仿佛能看到苏晚抱着女儿,在病房里分食蛋糕的模样,母女俩的笑脸一定比阳光还要暖。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院子里的蔷薇花又开了一朵,花瓣层层叠叠,红得像团小小的火焰,引来了两只蜜蜂,在花蕊上嗡嗡地打转。

忽然,妞妞指着墙外大喊:“阿姨,你看!是彩虹!”她的小手指向天空,声音里满是惊喜。

司徒?抬起头,只见雨后的天空被洗得湛蓝,像块透亮的蓝宝石,上面挂着一道淡淡的彩虹,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被水汽晕染得柔和,像一条彩色的丝带,轻轻系在远处的楼顶上。孩子们都欢呼起来,跑到墙边仰着头看,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像是想把彩虹摘下来系在手腕上。

司徒?笑了,她想,生活就像这蛋糕,面粉的涩、奶油的腻、草莓的酸,混在一起才成了独有的味道,有时会有点苦,但只要用心去做,总会尝到藏在深处的甜。就像这彩虹,总要经历过风雨的冲刷,才能在天空绽放出惊艳的色彩。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还沾着草莓酱,红得像极了小草莓生病前,在阳光下奔跑时红扑扑的脸蛋。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带着点怯生生的意味。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虚弱的小女孩的声音,像片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的叶子:“阿姨,谢谢你的草莓蛋糕,很好吃。妈妈说……说等我好了,带你来看我种的太阳花。”

司徒?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捂住嘴,不让哽咽声传过去,只是轻轻说:“好啊,阿姨等着呢。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看太阳花,阿姨再给你做个比脸还大的草莓蛋糕。”

挂了电话,她抬头望向天空,彩虹还在,只是颜色更淡了些,像快要融进蓝天里。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暖洋洋的,落在身上,像裹了层棉花,连骨头缝里都透着舒服。院子里的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胖婶在厨房里哼着小曲,锅碗瓢盆碰撞出轻快的声响,一切都那么美好,像个甜甜的梦,让人舍不得醒。

司徒?拿起裱花袋,又开始做蛋糕。这次她要做一个最大的,底层铺着厚厚的草莓酱,中间夹着整颗的草莓,上面再堆满奶油星星,颗颗都要挤得圆圆满满。她想,不管生活有多少苦难,总要有点盼头,就像这蛋糕上的草莓,红红火火的,透着股不服输的生气。

风又吹过,带来了远处的车鸣声,还有孩子们追跑打闹的笑声。墙上的蔷薇花又落了一片花瓣,像只疲倦的蝴蝶,轻轻飘落在地上,给灰水泥地印上一点温柔的红。司徒?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银质的草莓胸针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和天上的彩虹遥遥相望。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吵架,还夹杂着女人的啜泣声。司徒?皱起眉头,放下裱花袋走了出去。只见门口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地议论着,其中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正对着苏晚指指点点,唾沫星子喷了苏晚一脸。

“你个骗子!拿了我的钱就想跑?当我是好糊弄的?”男人的声音很大,像闷雷滚过,震得人耳朵发疼。

苏晚吓得瑟瑟发抖,手里紧紧抱着那个空了的蛋糕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哆嗦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那钱都给孩子交医药费了,收据还在……”

“还说没有?我亲眼看见你从这里拿着蛋糕走的,肯定是把钱抠出来买这些闲东西了!”男人说着,伸手就要去抢苏晚手里的袋子,动作粗鲁得像头蛮牛。

“住手!”司徒?大喝一声,冲了过去挡在苏晚面前。她的个子不高,站在高大的男人面前像株瘦弱的向日葵,可此刻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里满是倔强。

男人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眼里的红血丝像爬满了蛛网:“你谁啊?少管闲事!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插嘴?”

“我是这里的蛋糕师,”司徒?冷冷地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蛋糕是我送给她的,一分钱没要。她女儿在医院等着救命,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在这儿撒野。”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又骂道:“你以为我会信吗?肯定是你们串通好的!这女人欠了我一大笔钱,今天必须还!不然我就拆了这破院子!”

“她女儿生病了,白血病,每天都要花钱,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司徒?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气,气这人心的坚硬,“等孩子好了,她肯定会还你的,何必赶尽杀绝?”

“生病?我看她是装的!这年头,为了赖账啥借口编不出来?”男人说着,就要往里闯,胳膊一甩就想把司徒?推开,“今天我非要把她带走不可,让她去给我干活抵债!”

就在这时,亓官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他手里还拎着个装满废塑料瓶的蛇皮袋,见状一把抓住男人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指节都捏得发白。“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大老爷们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冲我来!”亓官黻的脸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像条发怒的蚯蚓。

男人被抓得生疼,嗷嗷叫着:“你放开我!不然我不客气了!我告诉你,我表哥可是……”

“你表哥是谁我不管,”亓官黻冷哼一声,手劲反而更足了,“在这儿撒野,就得守这儿的规矩!”他常年收废品练就的力气可不是盖的,那男人疼得脸都扭曲了,像块被揉皱的纸,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胖婶也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赶了过来,她叉着腰站在一旁,像座肉山挡在前面:“我可告诉你,这事儿我们孤儿院管定了!苏晚妹子不容易,你要是再胡来,我们现在就报警!”说着,胖婶还扬了扬手里的老年机,屏幕亮着,正停留在110的拨号界面,手指就悬在拨打键上。

周围的邻居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帮腔:“就是啊,这女人看着就不是坏人,孩子生病够可怜的了”“老张,差不多得了,听说她女儿确实在住院”“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欺负孤儿寡母算啥能耐”。

男人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是怕了,他瞥了眼被亓官黻牢牢钳住的胳膊,又看了看围过来的人,个个都带着不赞同的眼神,嘴里嘟囔着:“算……算你们狠!这钱我记下了,迟早让她还回来!”

亓官黻松开手,男人揉着胳膊恶狠狠地瞪了苏晚一眼,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背影看着狼狈又滑稽。围观的人见没热闹看,也渐渐散了,临走前还不忘安慰苏晚两句。

苏晚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司徒?赶紧扶住她,才发现她的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没事了,别怕,有我们呢。”

苏晚眼眶红红的,嘴唇哆嗦着:“谢谢……谢谢你们……刚才那男人是放高利贷的,我之前为了给孩子治病走投无路才借的,没想到利滚利越来越多……”她的声音里满是绝望,像掉进了深不见底的井。

“那钱……现在欠了多少?”司徒?犹豫着开口,她知道高利贷的利滚利有多吓人,就像雪球滚下山,越滚越大。

苏晚低下头,声音带着哭腔:“已经欠了五万多了……我就是不吃不喝,也还不上啊……”

亓官黻在一旁听着,皱起了眉头,手里的蛇皮袋“咚”地扔在地上,瓶瓶罐罐滚了一地。“这高利贷可不能沾,简直是吸血鬼!利滚利能把人逼死!”他摸了摸口袋,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最大的面额是五十,还有几张五块十块的,他把钱往苏晚手里一塞,“我这儿就这些了,你先拿着,不够再说。”

司徒?也说:“我这儿还有些积蓄,是准备给孩子们添冬衣的,先挪给你用,孩子治病要紧。”

苏晚看着他们递过来的钱,眼泪又掉了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钱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我怎么还得起啊……你们对我这么好……”

“还什么还,”亓官黻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先把孩子的病治好再说!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街坊邻居凑一凑,总能想出辙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他没再说下去,但大家都懂他的意思,那沉甸甸的话像块石头压在人心上。

这时,院子里的孩子们也跑了出来,手里攥着刚才亓官黻给的水果糖,还有几个孩子把自己攒的零花钱拿了出来,用小手绢包着,层层打开,里面是些皱巴巴的毛票和硬币,虽然只是几毛几块,却堆在苏晚面前像座小小的山。

“阿姨,给你。”妞妞把一颗最大的水果糖塞到苏晚手里,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我奶奶说,吃了糖就不苦了,小妹妹吃了肯定会好起来的。”

苏晚看着手里的糖,又看看眼前的人,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嬉皮笑脸的少年,还有满脸稚气的孩子,每个人眼里都带着善意,像阳光一样把她包裹住。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这次却带着暖意,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鞠躬,额头都快碰到地上了。

司徒?拍了拍她的背,感觉她的身体还在发颤:“别这样,快回去照顾孩子吧,有难处随时来找我们,别自己扛着。”

苏晚点点头,攥着那些钱和糖,像攥着全世界的希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紫花衬衫的衣角在风里轻轻飘,像在跟大家道谢。

亓官黻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这日子啊,真是难,一步没踩稳就掉坑里了。”

“总会好起来的。”司徒?望着天空,刚才的彩虹虽然淡了,但阳光更亮了,把院子晒得暖洋洋的,“就像这天气,雨停了,太阳总会出来的,说不定明天就是个大晴天。”

亓官黻挠了挠头,咧嘴笑了,脸上的油污都挤到了一起:“你说得对,人活着,不就图个盼头嘛。走了,我再去收点废品,多收一个是一个,说不定能多换盒草莓。”

他捡起地上的蛇皮袋,把滚出来的瓶子一个个捡回去,脚步却比刚才沉重了些,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

司徒?回到院子里,孩子们围上来问:“阿姨,那个阿姨没事吧?小妹妹会好起来吗?”

“没事了,”司徒?笑着说,伸手擦掉石头脸上沾着的奶油,“小妹妹会好起来的,等她好了,我们就请她来吃最大的草莓蛋糕。”

“好!”孩子们欢呼着,围回长桌旁,有的帮着擦桌子,有的学着挤奶油,虽然弄得满手都是,却笑得格外开心。

司徒?拿起裱花袋,阳光落在她的手上,沾着的草莓酱红得发亮,像抹了层胭脂。她挤了个圆圆的太阳,又在旁边挤了朵小小的蔷薇,花瓣层层叠叠,像极了院墙上开得正盛的那一朵。

风穿过院子,带着奶油的甜香,还有孩子们清脆的笑声,飘向很远很远的地方,像是在告诉全世界,这里有群人,正用心把日子过成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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