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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海市郊的云栖山,暮春。

雨后的山路泛着青黑色,像被墨汁浸过的棉线,在苍翠的竹林间蜿蜒。空气里飘着潮湿的泥土腥气,混着野山椒的辛辣和桂花树的甜香,辣得人舌尖发麻,甜得又让人鼻尖发颤。

澹台龢背着半旧的帆布背包,鞋底碾过枯黄的竹叶,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有人在身后踮脚走路。他停在一块刻着“云栖深处”的歪脖子石头前,掏出皱巴巴的攻略本——封面是褪色的桂花图案,边角卷得像被猫啃过。

“母亲坟前有桂花树”,他用红笔在这句话下画了三道波浪线,笔尖划破纸页,露出底下泛黄的纸浆。风从竹林深处钻出来,掀动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左眉骨上一道浅疤,像被树枝刮过的旧伤。

背包里的搪瓷杯“哐当”撞在铝制饭盒上,声音在山谷里荡开,惊飞了枝桠上的山雀。灰扑扑的鸟群扑棱棱掠过头顶,翅膀带起的水珠落在他脖颈里,凉得像冰。

“妈的,这鬼地方。”他骂了句,从背包侧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打火机“咔嚓”响了三下才冒出火苗。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三年前摔门而出的那个清晨,母亲也是这样站在桂花树下,白头发被露水打湿,像落了一层霜。

“小龢,妈给你煮了桂花粥。”她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软塌塌的没力气。

他没回头,攥着大学录取通知书的手沁出冷汗,纸角捏得发皱。“谁要喝你的粥?我考上外地大学了,再也不回这穷山沟。”

烟头烫到指尖,他猛地甩掉,火星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灭了。攻略本从膝盖滑落,哗啦啦翻到最后一页,夹着的半张照片掉出来——母亲坐在桂花树下,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捧着个缺角的粗瓷碗,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照片背面有行铅笔字,歪歪扭扭的:“2021年秋分,小龢说桂花粥太甜。”

他蹲下去捡照片,手指触到石板上的青苔,滑腻腻的像母亲做桂花糕时抹的猪油。山路上传来“吱呀”的车轮声,像生锈的门轴在转动,越来越近。

一辆半旧的绿色快递三轮车停在他面前,车斗里堆着鼓鼓囊囊的纸箱,最上面放着个掉漆的保温箱,印着“镜海市邮政”的红色字样。骑车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额头上堆着三道深深的褶子,像被车轮碾过的土路。

“是澹台龢先生不?”男人咧嘴笑,露出两颗镶着银边的门牙,说话时带着浓重的乡音,“我是山下快递点的老张,你妈……你母亲生前总托我给你寄东西。”

澹台龢捏着照片的手指猛地收紧,纸角硌进肉里。“她寄过啥?”

“就些桂花糖、晒干的桂花,还有……”老张挠挠头,从车座下摸出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递过来,“这个,她说等你回来再给你。”

红布上绣着朵歪歪扭扭的桂花,针脚粗得像麻绳。澹台龢解开布包,里面是个巴掌大的木匣子,红木表面被摩挲得发亮,锁扣是黄铜的,刻着“平安”两个字,边角磨得有些发白。

“这是……”

“你妈说,是你太姥姥传下来的,装桂花用的。”老张从保温箱里掏出个搪瓷杯,递过来,“刚熬的桂花粥,你妈生前总让我多熬点,说万一你回来了呢。”

粥的甜香混着桂花香钻进鼻腔,澹台龢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把桂花塞进这个木匣子里,说“等攒够了,给小龢做桂花糕”。后来他上了高中,嫌桂花味土气,把母亲晾晒的桂花全倒进了垃圾桶。

“她……什么时候走的?”

“去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老张的声音低了下去,“走之前还在桂花树下坐着,说‘我儿子是作家,会回来写我们的’。”

澹台龢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他吸了口冷气。他打开木匣子,里面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一小包晒干的桂花,还有一沓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最上面那张的抬头写着“小龢吾儿”,字迹抖得厉害,像被风吹过的烛火。

“妈不怪你,回家就好。”他念出声,眼泪“啪嗒”掉在信纸上,晕开一片墨迹。

竹林里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像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澹台龢猛地抬头,看见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不远处,手里举着台相机,镜头正对着他。

姑娘约莫二十出头,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旁,发梢别着朵新鲜的桂花。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葡萄,看见澹台龢望过来,脸颊“唰”地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放下相机,手指绞着裙摆,“我是来拍桂花的,听说这里的桂花树有上百年了。”

澹台龢没说话,把信纸塞进木匣,锁好。阳光穿过竹叶的缝隙,在姑娘的白裙子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子。她的裙摆上沾着些黄色的桂花,风一吹,簌簌地往下掉。

“你是……山下摄影工作室的?”老张突然开口,“前阵子有个姑娘说要来拍桂花,说要做什么摄影集。”

“嗯!我叫不知乘月,朋友们都叫我小月。”姑娘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云栖山的桂花特别香,就想来拍一组照片。”

“不知乘月?”澹台龢皱了皱眉,这名字怎么听着像句诗。

“取自李白的‘不知乘月几人归’。”小月眨眨眼,“我爸妈都是语文老师,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老张“嘿嘿”笑了两声,蹬上三轮车:“那我先下山了,澹台先生要是有事,到快递点找我就行。”三轮车“吱呀吱呀”地往山下走,车斗里的纸箱晃来晃去,像喝醉了酒。

空气里只剩下桂花香和竹叶的清香。小月举着相机,小心翼翼地往桂花树的方向挪,脚步轻得像猫。澹台龢背起背包,也往山上走——母亲的坟就在那棵最大的桂花树下。

山路越来越陡,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滑得像抹了油。澹台龢走在前面,听见身后传来“哎呀”一声,回头看见小月摔在地上,相机滚到他脚边。

“你没事吧?”他蹲下去扶她,手指触到她的胳膊,烫得像火烧。

“没事没事。”小月慌忙站起来,膝盖上的白裙子蹭破了块,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就是相机……”

澹台龢捡起相机,镜头盖摔掉了,镜片上沾了些泥土。他掏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动作轻得像在擦拭古董。小月看着他的侧脸,阳光照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左眉骨的疤痕在光线下不太明显了。

“谢谢你。”她小声说,心跳得像擂鼓。

“举手之劳。”澹台龢把相机递给她,站起身,“前面路滑,跟着我走。”

他的背影很挺拔,像山间的松树。小月跟在他身后,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混着桂花的甜香,说不出的好闻。她偷偷举起相机,对着他的背影按下快门,“咔嚓”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

澹台龢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慌忙把相机藏在身后,脸颊红得像要滴血。他没说话,继续往前走,嘴角却悄悄勾起了一点弧度。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一棵巨大的桂花树出现在眼前。树干粗得要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树皮裂开深深的纹路,像老人脸上的皱纹。树冠像一把撑开的绿伞,密密麻麻的黄色桂花缀在枝头,风一吹,像下了场黄金雨,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地毯上。

树下有个小小的土坟,没有墓碑,只在坟前立着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澹母之墓”,字迹已经有些褪色。坟前摆着个粗瓷碗,里面的桂花粥还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束新鲜的桂花,花瓣上沾着水珠。

“有人来过?”澹台龢愣住了,他明明是第一个知道母亲去世消息的人。

小月凑过来看,指着木牌旁边的泥土说:“你看,这里有新踩的脚印,应该是今天早上来的。”泥土上印着个小小的鞋印,像是女人穿的布鞋。

澹台龢蹲在坟前,摸着那块粗糙的木牌,指腹蹭过“澹母”两个字,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母亲总说,等他成了作家,一定要写篇关于桂花的文章,让更多人知道云栖山的桂花有多香。

“阿姨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小月轻声说,从背包里拿出块干净的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木牌,“我奶奶说,喜欢桂花的人,心都软得像。”

澹台龢没说话,从木匣里拿出那包晒干的桂花,撒在坟前。黄色的花瓣落在绿色的草丛里,像星星落在草地上。他又拿出母亲的信,一封封地读,声音哽咽着,像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小龢,今天摘了好多桂花,晒在院子里,香得邻居王婶都来讨了……”

“小龢,你爸生前总说,等你出息了,就把桂花树移到城里去,让你天天能闻到香味……”

“小龢,妈病了,可能等不到你回来了。那棵桂花树,就拜托邻居李叔照看了,你要是回来,记得给它浇点水……”

最后一封信没写完,字迹歪歪扭扭的,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大片,像朵黑色的花。澹台龢摸着那片墨迹,仿佛能摸到母亲写这封信时颤抖的手。

“我妈……她一直想让我回来。”他哽咽着说,肩膀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小月递给他一张纸巾,自己却红了眼眶。她想起奶奶去世前,也是这样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说等她考上大学,就把祖传的相机送给她。可等她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家时,奶奶已经走了,相机放在枕头边,镜头上蒙着层灰。

“我奶奶说,亲人走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我们呢。”小月指着天上的云,“你看那朵云,像不像阿姨在笑?”

澹台龢抬头,天上的白云确实像张笑脸,嘴角还沾着点黄色,像沾了桂花。他突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两人在坟前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斜,把桂花树的影子拉得老长。小月拿出相机,给桂花树拍了张照片,又给澹台龢拍了张,他正蹲在坟前,手里捧着那本攻略本,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等我做成摄影集,一定送你一本。”小月说,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就叫《云栖山的桂花》。”

“好。”澹台龢点点头,把母亲的信收好,放进木匣,“等我把攻略改成书,也送你一本。”

下山的时候,小月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得像小鹿。澹台龢跟在后面,看着她白裙子上的桂花,突然觉得这山路也没那么难走了。

快到山脚时,小月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面的竹林说:“你看,那里好像有人。”

澹台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竹林深处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风。他心里一紧,想起母亲信里提过,山上有户人家,男人年轻时犯过事,出狱后就躲在山里,很少出来。

“别管了,我们快下山。”他拉着小月的手,快步往山下走。她的手很软,像,吓得冰凉。

走到半山腰,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有人在草丛里走路。澹台龢回头,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把柴刀,刀身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有道长长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着格外吓人。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澹台龢手里的木匣,像饿狼盯着肥肉。

“把那匣子给我。”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那是我家的东西。”

“你胡说!这是我太姥姥传下来的!”澹台龢把小月护在身后,握紧了手里的背包带。

“我妈说过,她家有个红木匣子,里面装着桂花。”男人举着柴刀往前走了两步,“我妈就是你太姥姥的丫鬟,当年被你太姥姥赶出来了,那匣子本来就该是我的!”

小月吓得躲在澹台龢身后,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澹台龢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像秋风里的树叶。

“你有什么证据?”他强装镇定,大脑飞快地转着。母亲的信里从没提过太姥姥有丫鬟,这人说不定是来抢东西的。

“证据?”男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镯子,“这是我妈当年从你家偷出来的,上面刻着个‘桂’字,和你那匣子上的字是一对!”

澹台龢眯起眼睛,那银镯子看着确实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桂”字刻得和木匣上的“平安”很像,都是老手艺。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人说的是真的?

“就算这镯子是真的,那匣子也是我太姥姥留给我妈的,跟你没关系。”他咬着牙说,手心沁出了冷汗。

“我妈说了,那匣子里藏着宝贝!”男人突然大吼一声,举着柴刀冲了过来,“你不给我,我就杀了你!”

澹台龢拉着小月转身就跑,心脏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山路崎岖,他好几次差点摔倒,背包里的搪瓷杯“哐当哐当”响个不停,像在敲锣打鼓。

“往这边跑!”小月突然拉住他,拐进一条岔路。这条路更窄,两边长满了带刺的灌木丛,刮得他们的衣服“沙沙”响。

男人的脚步声在身后紧追不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像头被惹恼的野兽。澹台龢能感觉到小月的手越来越凉,几乎要握不住了。

“坚持住!”他回头喊了一声,看见男人离他们只有几步远了,柴刀在夕阳下闪着吓人的光。

突然,小月脚下一滑,摔在地上。澹台龢赶紧回头扶她,男人趁机追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背包带。

“跑啊!你倒是跑啊!”男人狞笑着,手里的柴刀就要砍下来。

澹台龢猛地把背包甩向男人,转身抱住小月,滚到旁边的草丛里。柴刀“哐当”一声砍在石头上,火星四溅。

男人被背包砸中了脸,疼得嗷嗷叫。澹台龢趁机拉起小月,接着往前跑。前面出现了一片开阔地,有几间破旧的木屋,像是以前山民住的地方。

“快进去!”澹台龢推开门,把小月拉进一间木屋。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桌子和几把椅子,墙角堆着些干草,散发着霉味。

他反手关上门,用身子顶住。门板“咚咚”地响,男人在外面使劲踹门,像要把房子拆了。

“怎么办?门要被踹开了!”小月吓得声音都变了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澹台龢环顾四周,看见墙角有根粗木棍,赶紧捡起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别怕,有我呢。”他说,声音虽然有些抖,但眼神很坚定。

门“吱呀”一声,裂开了道缝。男人的脸从缝里挤进来,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格外狰狞。“我看你们往哪跑!”

澹台龢举起木棍,对着门缝狠狠地砸下去。男人“嗷”地叫了一声,脸缩了回去。门外传来“咕咚”一声,像是人摔倒的声音。

两人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没声了。澹台龢小心翼翼地拉开门,看见男人躺在地上,额头上流着血,柴刀掉在一边。

“他、他晕过去了。”小月小声说,拉着澹台龢的衣角往后退。澹台龢攥着木棍的手松了松,指节泛白,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探身看了看男人的鼻息,还算平稳,只是额角被木棍砸出个血口子,正一滴滴往泥地上渗。

“先下山报警吧。”他回头对小月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小月点点头,眼睛还红红的,却伸手扶了他一把——刚才滚进草丛时,他的胳膊被灌木划了道血痕,血珠正顺着袖口往下滴。

两人没敢再多耽搁,沿着岔路往山下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像株并蒂的植物。小月走得急,白裙子上沾了不少泥点,发梢的桂花也掉了大半,只剩半朵蔫蔫地别在耳后。

“你胳膊没事吧?”她突然停下,从背包里翻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往他伤口上贴。指尖触到他的皮肤,像羽毛扫过,澹台龢忍不住缩了下,她的脸又红了,手忙脚乱地把创可贴贴歪了。

“我自己来。”他低笑一声,接过创可贴重新贴好。笑声很轻,却像颗石子投进小月心里,漾起圈圈涟漪。

快到山脚时,远远看见老张在快递点门口张望,看见他们,慌忙迎上来:“可算下来了!刚才山上好像有动静,我正担心呢。”等看清他们的模样,他又“哎哟”一声,“这是咋了?”

澹台龢把山上的事简略说了说,老张听得直拍大腿:“准是老陈家那小子!他妈以前确实在你太姥姥家做过事,后来听说偷了东西被赶跑了,这些年总在山上晃悠,惦记着老物件呢!”他赶紧掏出手机报警,“这浑小子,早该被管教管教了!”

警察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老张领着他们上山把人抬了下来,男人还没醒,被铐在警车上时,嘴里还嘟囔着“我的匣子”。澹台龢看着警车开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那木匣里哪有什么宝贝,只有母亲攒了一辈子的桂花,和写了半辈子的牵挂。

晚上,老张留他们在快递点旁边的小屋歇脚。小屋很简陋,就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桌子,墙角堆着些快递盒,空气里却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老张说,这是他媳妇特意点的桂花熏香,怕山里潮,熏着舒服。

小月趴在桌子上整理相机里的照片,屏幕上全是桂花树的影子,有枝头的,有落在地上的,还有张是澹台龢蹲在坟前的侧影,夕阳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

“这张拍得真好。”澹台龢凑过来看,声音很轻。小月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掉地上,他伸手接住,指尖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明天……你还上山吗?”小月小声问,眼睛盯着屏幕,不敢看他。

“嗯,去给我妈磕个头,把木匣放回坟前。”他说,“她总说,桂花离不开根。”

小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那我陪你去,还能再拍些照片。”

“好。”

第二天清晨,山上起了雾。澹台龢提着木匣,小月背着相机,两人沿着湿漉漉的山路往上走。雾气像似的裹着他们,桂花香在雾里晕开,甜得发腻,却让人心里踏实。

到了桂花树下,坟前的粗瓷碗空了,旁边多了双布鞋,鞋面上绣着朵桂花,和红布包上的图案很像。澹台龢愣了愣,突然想起母亲信里提过,太姥姥当年有个陪嫁丫鬟,手脚勤快,就是性子倔,后来不知去了哪里。

“是她来送的粥吧。”小月指着布鞋,“鞋码和昨天的脚印对得上。”

澹台龢把木匣放在坟前,轻轻叩了三个头。雾气里,他仿佛看见母亲坐在桂花树下,白头发上落着桂花,像落了场永远不化的雪。

“妈,我回来了。”他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雾里。

小月举起相机,拍下木匣和桂花树的合影。镜头里,黄色的桂花落在红木匣子上,像给它盖了层金被子。她突然想起奶奶说的话:有些牵挂,就像桂花的香,看着淡,却能飘很远。

下山的时候,澹台龢从背包里掏出那本攻略本,递给小月。封面的桂花图案虽然褪色了,却被摩挲得发亮。

“送给你。”他说,“以后说不定能用上。”

小月翻开,里面除了红笔写的笔记,还有些零碎的桂花标本,夹在纸页间,还带着淡淡的香。最后一页贴着母亲的照片,旁边多了行字,是澹台龢的笔迹:

“2024年暮春,云栖山的桂花还在开。”

她抬起头,看见澹台龢正望着她笑,左眉骨的疤痕在雾里若隐若现,却不吓人了,像朵长在眉骨上的桂花。

“等你的摄影集出来,记得寄给我。”他说。

“那你的书呢?”小月问,把攻略本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

“写完就给你送过来。”他说,“就叫《桂花深处》。”

雾气渐渐散了,阳光穿过桂花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澹台龢走在前面,背影挺拔,小月跟在后面,看着他衣角沾着的桂花,突然觉得,这山路好像也没那么长了。

风一吹,桂花簌簌地落,像在说:回来就好,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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