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还躺在桌上,屏幕朝下。顾轩没动它,也没再看那条十七秒的音频。
他只是把U盘放进内袋,拉好西装。
门开了。
林若晴第一个进来,脚步很轻。她把手提包放在桌上,打开笔记本,插上加密网卡。屏幕亮起,直播通道测试信号跳了三下,绿灯稳住。
“能用。”她说。
周临川跟在后面,进门先扫了一圈角落的摄像头。他脱掉外套搭在椅背,执法记录仪别在腰侧,终端密码重新输入一遍。指纹验证通过,权限显示“最高级”。
“系统在线。”他说。
江枫坐在靠墙的位置,没说话。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快速写下几行字,推给顾轩。纸上是明天会议议程的后台代码路径,最后标注了一个红色时间点:九点十四分,自动休会触发指令。
顾轩点头:“盯住这个节点。”
陈岚来得最晚。她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银匙在杯沿轻轻碰了一下,放进口袋。她站在投影屏前,调出监察委的实时通讯界面,身份认证一闪而过——“一级监督员”。
“我可以列席。”她说,“位置在执行席第三排。”
顾轩走到保险柜前,指纹加密码解锁。柜门弹开,三份档案袋整齐排列,封口贴着防拆标签。
他取出第一份,递给林若晴。
“媒体发布包,触发条件是服务器日志公开后三十秒内。你掌握启动权。”
林若晴接过,放进背包夹层,拉链闭合。
第二份交给周临川。
“现场安保调度协议,包括电梯控制、会议室门禁、紧急通道封锁。你负责执行。”
周临川接过,塞进公文包,扣上搭扣。
第三份递向江枫。
“市政系统后台接入凭证。如果有人试图篡改议程或切断网络,你有权限强制推送原始流程。”
江枫接过,没打开,直接夹进记事本里。
五个人站成半圆,围着战术屏。
顾轩打开计划图,时间轴清晰标出:
九点整,审计组进场;
九点零七分,数据调取请求发送;
九点十三分,服务器日志解密完成;
九点十四分,证据呈递启动。
“林若晴,等我发出暗号‘阳光照进来’,你就开直播。”
“明白。”
“周临川,刘庆如果中途离场,你有权拦截。”
“敢走一步,我就按程序控制。”
“江枫,一旦发现议程异常,立刻推送备份流程。”
“我已经设了自动响应。”
“陈岚,你在监督席,任何违规操作,当场叫停。”
“我会全程录音。”
没人提问,没人犹豫。
顾轩看着他们,一个个眼神对过去。
他知道这些人背了什么。
林若晴的父亲死在工地坍塌案里,报告被压了十年;
周临川的妻子死在手术台,就因为一张不该签的拆迁协议;
江枫写过七份举报材料,全被退回来,盖着“不予受理”;
陈岚的母亲被逼到跳楼,只因查了一笔扶贫款去向;
他自己,前世入狱那天,女儿才满月。
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走到这一步的。
是为了一个字:公。
“这次不一样。”顾轩说,“我们不靠爆料,不靠煽情,也不靠谁施舍。我们要用他们的规则,打他们的脸。”
他按下播放键。
老式录音机响起,声音有些沙,但清楚。
“……全体党员必须坚持真理,修正错误,反对一切派别组织和小集团活动,反对阳奉阴违的两面派行为……”
是十五年前的建党献词原声。
“这是母带。”顾轩说,“就算网络断了,信号没了,这段话也能放出来。阎罗想用稀土单据逼我自尽?我就用当年他亲手念过的誓言,把他钉在台上。”
林若晴低声说:“我联系了三家平台,做了镜像备份。只要有一端上传,全网自动转发。”
周临川摸了摸执法终端:“法院那边也确认了,所有证据副本都已完成保全登记。”
江枫翻开记事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阳光照进来的时候,请记得是我推开的窗。”
写完,他合上本子,笑了笑。
陈岚看着顾轩:“你准备好了?”
顾轩没回答。
他摘下袖口的檀木珠串,轻轻放在桌上。
五个人沉默了几秒。
然后,林若晴把手覆上去。
接着是周临川。
江枫放上手时,指尖微微发抖。
陈岚最后一个身手。
五只手叠在一起,压着那串珠子。
没有口号,没有宣誓。
只有呼吸声,一起一落。
顾轩收回手,重新戴上珠串。
“出发。”
四人起身,收拾东西。
林若晴背上包,调试耳机。
周临川检查执法仪电量,确认权限无误。
江枫把记事本塞进怀里,站直身子。
陈岚收起银匙,端起空杯,走向门口。
顾轩最后看了一眼安全屋。
墙上贴着的流程图还在,红线连着每一个关键节点。
桌上的水杯空了,杯底一圈水渍。
录音机停了,磁带卷回开头。
他转身往外走。
门外车已等好,引擎低响。
天还没完全亮,街边路灯一盏盏灭。
顾轩拉开主驾门,坐进去。
后视镜里,四个人依次上车。
林若晴在副驾打开笔记本,直播界面待命。
周临川在后排检查执法终端,密码重新输入一次。
江枫靠窗坐着,手指在记事本封面上轻轻敲了三下。
陈岚坐定,没说话,只看了前方一眼。
顾轩发动车子。
导航设定:市行政中心主会议室。
距离:十二公里。
预计到达时间:八点四十六分。
他挂挡,踩油门。
车子驶出巷口,汇入主路。
高架桥上车流渐多,远处大楼的LEd屏正在切换广告。
新画面打出:
“阳光政务,透明执法。”
顾轩抬头看了一眼。
右手握紧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