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死寂。
仿佛连风，都在此刻被冻结。
那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尘土，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却无人敢皱一下眉头，甚至无人敢发出一丝多余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跪伏在地，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僵硬，灵魂则因为那股无法抗拒的帝威而战栗。
安国川，这位不久前还如同天神降世，审判众生的青玄宗九长老，此刻正狼狈地趴在自己砸出的人形深坑之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仿佛被吕布那狂暴的画戟砸得寸寸碎裂。
更让他绝望的，是丹田气海之中，那一股霸道绝伦的戟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冲刷、破坏着他辛苦修炼百年的灵力根基。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迅速，如此……荒谬。
目光所及，是那一圈将他牢牢锁定的身影。
宛如魔神降世的吕布。
双眼微阖，却气势如山的关羽。
白马银枪，一身杀意的赵云。
还有那个抱着剑，比剑更冷的白衣人，以及那六个仿佛从地狱爬出的黑色鬼影。
这些人……这些所谓的“凡人”，每一个身上所散发出的杀伐之气，都让他感到灵魂深处的冰冷。
这根本不是一个凡人国度！
这里是一座为了杀戮而生的修罗场！
而主宰这座修罗场的，是那个从始至终，都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没有半分变化的年轻帝王。
安国川艰难地抬起头，他那浑浊的眼中，终于被无尽的恐惧所填满。
他想不明白。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凡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帝王？
苏毅终于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走下高台，黑色的龙纹靴，踩在破碎的青石板上，发出的“嗒、嗒”声，如同死神的丧钟，敲击在安国-川的心脏上。
他停在了深坑的边缘，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坑中那条狼狈的老狗。
“道源境？”
苏毅开口了，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仿佛发自内心的……疑惑。
“就这？”
“噗——！”
安国川再也压制不住翻涌的气血，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那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羞辱！
这是比千刀万剐更甚的，极致的羞辱！
“你……你……”他指着苏毅，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威胁，可柳无衣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还未冰冷。
他想求饶，可对方那冰冷漠然的眼神告诉他，求饶，只会死得更难看。
“拖上来。”
苏毅没有再看他，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曹正淳立刻会意，一挥拂尘，两名东厂番子上前，如同拖拽一条死狗般，将浑身浴血的安国川，从坑里拖了出来，重重地扔在了苏毅的脚下。
“朕，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苏毅重新坐回了太师椅，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句话，让原本已经陷入绝望的安国川，眼中猛地爆出一丝求生的光芒！
“陛下……不，天尊！天尊饶命！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天尊，罪该万死！只要天尊能饶小老儿一命，小老儿愿为牛为马，献上青玄宗所有功法秘籍，所有天材地宝！”
他疯狂地磕着头，额头与坚硬的地面碰撞，发出“咚咚”的闷响，鲜血淋漓。
苏毅看着他这副丑态，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的命，朕可以不取。”
“但，朕有一个条件。”
“天尊请讲！无论什么条件，小老儿都答应！”安国川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苏毅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魔力。
“用你的神魂，为朕，点一盏灯。”
“什……什么？”
安国川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用神魂……点灯？
他身为道源境修士，如何不明白这四个字背后代表的恐怖含义！
那是以秘法，将生灵的神魂活生生抽出，作为燃料，点燃长明之灯，永世不得超生，日夜承受神魂灼烧之苦！
这是魔道之中，都属于最恶毒、最残忍的酷刑！
“不……不！你不能这么做！杀了我！你杀了我！”
安国川彻底崩溃了，他疯狂地嘶吼着，身体在地上扭动，想要挣扎，却被两名番子死死按住。
苏毅缓缓直起身，脸上那丝玩味的笑意，化为了纯粹的冰冷。
“看来，你不是很想活。”
他转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贾诩。
“贾诩。”
“老臣在。”贾诩躬身上前，那双深邃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
“这只老狗，交给你了。”
苏毅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朕，要在他死之前，知道关于青玄宗的一切。”
“包括，他们那位所谓的‘玄灵境’太上长老，现在何处，修为如何，喜欢吃什么，什么时候睡觉。”
“还有，那十万大山之外，又有多少个，像青玄宗这样的宗门。”
“朕要知道，所有。”
贾诩的身体，微微一震。
他听懂了陛下的言外之意。
陛下，不仅仅是要了解敌人。
陛下这是……在为征伐做准备！
他的目标，早已不局限于这片凡人的土地！
一股无法言喻的激动与战栗，从贾诩的心底升起。
能追随这样一位雄主，开拓前所未有的霸业，何其幸哉！
“老臣，遵旨！”
贾诩深深一拜，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看向地上那已经面如死灰的安国川，眼中闪过一丝毒士特有的，残忍而兴奋的光芒。
他有上百种方法，能让一个人的嘴，比棉花还软。
“不！不要！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安国川发出了最后绝望的哀嚎，随后便被贾诩带来的督查司锐士，堵住嘴巴，彻底拖走。
朱雀大街，再次恢复了死寂。
苏毅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依旧跪伏在地的文武百官，扫过远处那些敬畏到极点的百姓。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吕布、关羽等人的身上。
他没有长篇大论的封赏，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夸赞。
他只是轻轻颔首，声音平静。
“做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吕布那桀骜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狂热笑容。
让关羽那微闭的丹凤眼，闪过一丝欣慰与骄傲。
让赵云、西门吹雪等人，齐齐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响彻云霄！
“为陛下效死！万死不辞！”
苏毅站起身，不再看任何人。
他负手而立，目光穿越了重重宫阙，望向了西南方向那片云雾缭绕的，连绵不绝的十万大山。
良久。
他低声呢喃，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向整个天地，宣告他那即将到来的意志。
“玄灵境之上，又是什么？”
“朕的天下……”
“究竟，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