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显然不甘心仅仅将他们困在校园内。在阻挠他们前往市图书馆的尝试后,它开始更积极地推动原有的“剧情”,试图将偏离的轨道强行扳回。
周一早上,当图书馆小队成员陆续走进教室时,立刻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许多同学都在窃窃私语,目光不时瞟向苏晚晴的座位。
“听说了吗?三班新转来那个…”
“对,就是头发染了一撮黄的那个,家里超有钱…”
“他昨天在操场直接拦住苏晚晴了!”
窃窃私语声像背景噪音般在教室里回荡。岑卿看到苏晚晴坐在座位上,背脊挺得笔直,但握着笔的指节微微发白。
李明明推了推眼镜,低声道:“新变量介入。根据青春疼痛小说的常见套路,这是‘男配角’登场了。”
果然,早自习铃声刚落,教室后门就被大大咧咧地推开。一个穿着最新款潮牌、头发精心打理并挑染了一撮亮黄色的男生倚在门框上,目光直接锁定苏晚晴。
“苏晚晴,”他扬起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容,声音洪亮得全班都能听见,“放学后一起去新开的那家VR馆?我包场。”
全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程序化的目光都聚焦在这边。这是剧情在强行制造焦点。
苏晚晴头也不抬,声音冰冷:“不去。”
黄毛也不恼,笑嘻嘻地走进来,完全无视课堂纪律:“别这么冷淡嘛。我知道你喜欢安静,那家VR馆顶层有个星空影院,特别适合你…”
他边说边朝苏晚晴的座位走去。按照以往的“剧情”,此刻应该由江驰出场拦截,上演一场“男主扞卫女主”的戏码。
然而江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紧紧攥着课本,脸色难看,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的眼神在黄毛和苏晚晴之间游移,内部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挣扎——是遵循“校霸”的设定上前驱赶情敌,还是坚守刚刚萌芽的清醒意志?
黄毛见状更加得意,以为江驰怕了他,径直走到苏晚晴课桌旁,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腕。
就在这一刻——
“这位同学。”
站起来的是李明明。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在分析一道数学题:“根据校规第17条,早自习期间不得随意串班。请你回到自己的教室。”
黄毛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是个书呆子出来阻拦。他嗤笑一声:“你谁啊?管得着吗?”
“我是风纪委员。”李明明面不改色地扯谎,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自制的、看起来相当复杂的徽章别在胸前——那是他昨晚用电路板和发光二极管临时组装的。
就在黄毛被李明明吸引注意力的瞬间,王苹果“不小心”把整瓶刚打开的矿泉水泼在了黄毛前方的过道上。张折的纸飞机“恰巧”在空中划了道弧线,精准地打在了黄毛的后脑勺。而李明则是在黄毛下意识后退躲避水渍时,悄悄将一把圆规尖朝上放在了对方可能落脚的位置。
一系列“巧合”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黄毛狼狈地跳开,差点踩到圆规,气得脸色发青:“你们…!”
“回你的教室去。”
这次开口的是江驰。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不是校霸的虚张声势,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警告。
黄毛看看江驰,又看看周围这些看似普通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学生,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他狠狠瞪了众人一眼,丢下一句“你们等着”,悻悻离去。
早自习的插曲暂时平息,但每个人都明白,这只是开始。
课间时分,黄毛带着几个跟班再次出现。这次他们不敢直接进班,而是堵在走廊上,看到苏晚晴出来就大声起哄。
“嫂子,别这么害羞啊!”
“我们黄少可是真心实意的!”
污言秽语在走廊回荡。苏晚晴面无表情地快步走过,但紧抿的嘴唇暴露了她的厌烦。
图书馆小队的成员们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黄毛等人再次试图靠近时,王苹果和几个女生“正好”在附近讨论问题,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盖过他们的起哄。李明明和张折“恰好”在走廊进行物理实验,测量声波频率的设备发出刺耳的噪音。而岑卿则是在苏晚晴经过时,自然地挽住她的手臂,将她带向另一个方向,同时用身体隔开了黄毛的视线。
每一次,当黄毛想要推动“纠缠苏晚晴”的剧情时,总会有各种“意外”和“巧合”打断他。不是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就是路过的老师,或是其他同学无意间的干扰。
这些看似随机的事件背后,是图书馆小队成员们通过共鸣之网进行的精密配合。他们不再直接对抗系统安排的剧情,而是用更巧妙的方式干扰其执行。
放学时,最大的考验来了。黄毛直接带着人堵在校门口,显然是准备强行邀请。
“看来需要更直接的干预。”李明明看着校门口的情况,快速分析,“江驰,该你出场了——用你自己的方式。”
江驰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他独自走向校门口,图书馆小队的其他成员则分散在附近策应。
“哟,这不是江驰吗?”黄毛看到他就开始挑衅,“怎么,还想护着你那…”
他的话没说完。
江驰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动手,而是走到他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知道为什么苏晚晴从来不正眼看你吗?”
黄毛一愣。
“因为她看得穿,”江驰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看得穿你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一个自以为很酷,其实可笑至极的角色。”
这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黄毛那层张扬的外壳。他的表情僵住了。
“想想看,”江驰继续低语,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催眠般的魔力,“你为什么要染这撮黄毛?为什么要来纠缠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这真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黄毛的眼神开始恍惚,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似乎被触动了。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学校的广播突然响起,通知所有学生立即回教室进行临时安全教育——这是李明明通过某种“技术手段”安排的。
人群开始涌动,黄毛和他的跟班被冲散。等他们反应过来时,苏晚晴早已在图书馆小队成员的掩护下从侧门离开。
回教室的路上,岑卿注意到江驰的表情很复杂。
“你刚才对他说了什么?”她忍不住问。
江驰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我只是…让他想想,他到底是谁。”
这个回答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系统可以安排角色,可以编写剧情,但它似乎无法完全扼杀每个角色内心深处对“自我”的疑问。
而当这样的疑问开始萌芽,再精密的剧本,也会出现裂痕。
黄毛还会再来吗?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