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
陈阳看得心头猛然一紧。
那赫连洪可是实打实的元婴期修为,其怒火岂是儿戏?
若真触怒了一位元婴修士,莫说他这拜师大典能否顺利进行,整个青木门恐怕都要面临一场难以想象的灾劫!
元婴一怒,伏尸百里绝非虚言!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几乎凝固的危急关头。
那一直低垂着头的赫连卉,却忽然上前一步,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拉住了赫连洪那肌肉盘虬的手臂衣袖。
低声哀求道:
“三爷爷……算了吧。”
“今日是欧阳掌门收徒的大喜之日,莫要……”
“莫要因卉儿之事,扰了典礼……卉儿……卉儿没事的……”
她的声音依旧细弱,带着哭腔。
却透着一股不愿惹事的怯懦,与息事宁人的恳求。
赫连洪被自己孙女拉住,感受到她话语中的委曲求全,胸中的滔天怒火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
虽然依旧熊熊燃烧,却也不好当场彻底发作。
他狠狠瞪了欧阳华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泫然欲泣的孙女。
最终只能从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两声。
如同被堵住了烟囱的炉灶,满腔怒气无处发泄。
带着极大的不情愿,一屁股重重坐回了椅子上。
将那宽大的座椅压得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声响。
陈阳见状,高悬的心这才缓缓落回实处,暗自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总算没有当场闹翻!
今天毕竟是极其重要的拜师大典,可千万不能出什么无法收拾的差错啊!
欧阳华见赫连洪暂时偃旗息鼓,脸上也挤出一丝略显尴尬和悻悻的笑容。
连忙趁机转身,对着主持典礼的司仪长老使了个眼色。
那司仪长老也是机灵,立刻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
“吉时已到!拜师大典,现在开始——!”
悠扬的钟磬之声适时响起。
庄重而肃穆。
瞬间冲散了方才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典礼本身。
青木门毕竟只是东域边陲的小门派,传承算不上极其悠久,规矩也远不如那些传承万载的东域大宗门那般繁琐复杂。
整个拜师仪式,核心便是简单的三拜之礼。
陈阳依着司仪长老的唱喏,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由沈红梅亲手缝制的青木凤仙袍。
神色庄重,向前三步。
来到端坐于主位之上的欧阳华面前。
一拜,谢师尊传道授业之恩!
二拜,立守护宗门,光大师门之志!
三拜,定师徒名分,气运相连!
三拜之后。
早有侍立一旁的童子端上准备好的灵茶。
陈阳双手接过那杯氤氲着清香的茶盏,恭敬地高举过头顶,声音清朗而诚挚:
“弟子陈阳,奉茶!拜见师尊!”
欧阳华看着眼前英姿勃发,气度已然初成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伸手接过茶盏,轻轻呷了一口,随即放下。
他受了陈阳这一礼。
这名分,便算是彻底定下了。
陈阳心中亦是感慨万千,恭敬躬身行礼。
抛开与沈红梅那层复杂纠葛的情愫不提,欧阳华对他,确实恩情不小。
无论是当初在功法阁赠予《乙木长生功》,还是后来在杨家三位结丹修士威压下出手维护。
这恩情都不可谓不重。
虽然后来成为亲传弟子后,欧阳华便因求丹疗伤和云游而未曾亲自指点。
但陈阳明白,那是客观原因所致。
如今师尊归来,自己名分已定,接下来的修行之路,必有师尊倾力指点。
筑基之事,更是板上钉钉!
虽然欧阳华曾点评过他,言其根骨普通,只有道石筑基的资质。
但无论以何种方式筑基,一旦成功,寿元便会大增!
到时候,他便能有更漫长的时光,去……
陪伴那位亦师亦友,让他心旌摇曳的前辈了!
想到这里,陈阳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悄悄投向了站在台侧长老队列中的沈红梅。
今日的她,依旧是一身素雅道袍。
身姿挺立如青松,清冷的面容在晨光下仿佛散发着微光。
过去。
他或因修为低微不敢直视。
或因心中敬畏而刻意忽略。
从未敢如此细致地打量。
可今日,身份不同,心境亦不同。
他竟敢壮着胆子,在那挺立的身姿上,过去从未注意,或注意到了也不敢深思的地方,多停留了片刻。
或许是陈阳那带着温度,与一丝隐秘渴望的视线太过明显。
沈红梅似有所觉。
清冷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
恰好捕捉到他未来得及完全收回,带着痴迷意味的注视。
她眉头轻轻蹙起。
那双秋水寒星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源于当前环境下的警告。
又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恼。
狠狠地瞪了陈阳一眼。
陈阳如同被针刺了一般,慌忙移开视线。
心中一阵心虚,脸上也有些发烫。
然而。
垂在身侧的手,五指却不由自主地,极其细微地收拢,轻轻捏了捏。
仿佛掌心之中。
还清晰地残留着昨日在那灵剑峰洞府内。
情动之时。
大胆探入前辈衣衫之中,所触及到的那惊心动魄的饱满,温热。
与难以言喻的柔软弹性……
就在这时,主位上的欧阳华清了清嗓子,将陈阳从那份旖旎的回想中拉回。
他面色恢复肃穆,朗声道:
“陈阳,你既已行过拜师之礼,入我门下,成为我欧阳华唯一的亲传弟子。”
“为师今日,便赠你三件礼物!”
“望你勤加修行,勿负师门厚望!”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掌门亲传弟子,会得到何等珍贵的赏赐?
欧阳华首先取出了一枚色泽温润,灵光内敛的玉简。
托在掌心,对陈阳说道:
“这第一件礼物,是一门功法。”
“为师原本属意,将我所修的《甲木纯阳功》传授于你,奈何此功需保持纯阳之身方能修炼至大成。”
“你……嗯,已非纯阳之体,故而无法修行。”
他顿了顿,语气平和,并无责怪之意,继续道:
“不过,为师这三年云游在外,亦留心为你寻觅,终寻得一门极为适合你的功法,今日便传授予你。”
陈阳闻言,心中一动。
连忙上前,恭敬地双手接过那枚玉简。
在场众多长老也纷纷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那玉简,猜测着其中记载的会是何种功法。
“你且感知一下便知。”
欧阳华示意道。
陈阳依言,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玉简之中。
刹那间。
一段玄奥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并非完整的功法内容。
而是两个蕴含着沉重,古朴道韵的大字,如同山岳般镇在他的识海。
搬山!
“这是……搬山宗的功法?!”
陈阳猛地抬起头。
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失声低呼。
他这一声低呼,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瞬间在台下弟子和台上长老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搬山宗,那可是东域真正意义上的大宗门。
声名赫赫。
其功法向来被视为不传之秘!
“没错。”
欧阳华点了点头,肯定了陈阳的猜测。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搬山宗虽规矩森严,但也偶有一些非核心的功法外传。”
“此功法名为《百仞磐石功》。”
“是从搬山宗核心功法《万仞磐石功》简化而生,一门主防御的筑基功法,与你颇为契合,正好弥补你防御手段相对单薄的短板。”
陈阳感受着脑海中那两个字所蕴含的磅礴厚重的意境,心中激动不已。
这百仞磐石功,其价值,远非青木门内寻常筑基功法可比!
而这时。
欧阳华又取出了第二个物件。
一个造型古朴,仅巴掌大小的玉盒。
他将其递向陈阳:
“这第二件礼物,便在此盒之中。”
陈阳压下心中的激动。
接过玉盒。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注视下。
轻轻将其打开。
只见玉盒之内,铺着柔软的红色丝绒。
丝绒之上。
静静躺着一个约拇指大小的白玉瓶。
玉瓶质地细腻温润。
瓶身之上。
赫然刻着一个清晰的“筑”字!
“筑基丹?!”
陈阳再次愣住。
筑基丹在青木门内虽然珍贵,需要大量贡献或灵石才能兑换,但也并非绝无仅有之物。
只要肯花费代价,几十枚上品灵石,总能想办法弄到一粒。
师尊所赠的第二件礼物,竟然只是一枚筑基丹?
朱大友身边几位亲传弟子见状,也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丹药,原来只是一粒筑基丹?”
“这丹药,咱们丹霞峰难道还炼制不出来吗?”
“功法是搬山宗的残缺外传,丹药也不过是寻常筑基丹,看来这掌门亲传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嘛!”
丹霞峰本来就与宗门不和。
如今这欧阳华赠送弟子丹药,居然不找朱大友炼制……
他们这话,自然有着为师尊朱大友打抱不平的意思!
然而。
与这些弟子的轻慢不同,丹霞峰主朱大友,在看清那玉瓶的瞬间,脸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那白玉瓶身。
只见瓶身上方,靠近瓶口处,勾勒着一抹灵动飘逸的蓝绿色云纹。
如同天空。
而瓶身下方,则渲染着一抹沉稳厚重的土黄色纹路。
如同大地!
“闭嘴!你们这些无知蠢材懂什么!”
朱大友猛地回头,对着那些议论的弟子厉声呵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那……那是‘天玄地黄’纹!是只有天地宗内,拥有私人炼丹房,掌火开炉的真正炼丹大师,才能使用的专属丹瓶!”
他此话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那些原本不以为然的弟子瞬间噤声,脸上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天地宗!
那可是东域炼丹师的圣地,是所有丹道修士向往的终极殿堂!
朱大友死死盯着那丹瓶,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渴望与炽热光芒。
他早年曾在天地宗做过杂役,非常清楚这天玄地黄纹所代表的意味!
这与当初杨家给出的那种筑基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他心中更是涌起巨大的疑惑。
欧阳华究竟是从何处弄来的这枚丹药?
只有身为资深炼丹师的他才真正明白,这枚丹药以及这个丹瓶本身,所蕴含的难以估量的价值!
如果说当初杨家给的筑基丹,只是让他有些好奇,想要参悟一番。
那么眼前这枚筑基丹,连同这个丹瓶……
都是他朱大友梦寐以求,甚至愿意付出巨大代价,去换取的无上珍宝!
传闻拥有此纹的丹瓶,非但不会让丹药药性随时间流逝。
反而拥有缓慢蕴养丹药,使其品质更上一层楼的神奇功效!
就连一旁原本因说媒之事而面色不虞的赫连洪,在看到这天地宗的丹瓶时,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他虽已是元婴修为,筑基丹对他本人毫无用处。
但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欧阳华,你这丹药……从何而来?可知其具体年份?”
一旁的朱大友也竖起了耳朵,紧张地等待着答案。
因为这等蕴养在特殊丹瓶中的丹药。
年份越久,其药效往往越是精纯强悍!
欧阳华面对赫连洪的询问,神色不变,从容答道:
“回前辈,此丹乃是从一位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处得来。”
“至于年份……”
“据那位老友所言,此枚筑基丹置于这‘天养瓶’中,已逾百年之久。”
“药性温和而磅礴,只要服用者自身经脉不是太过斑驳脆弱,筑基环境不是极端恶劣。”
“凭借此丹筑基……”
“当是十拿九稳之事。”
赫连洪闻言,脸上并无太多变化,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毕竟他只是好奇。
筑基丹再好,对他这元婴修士也无大用。
若是换成能助筑基修士突破结丹的灵丹,恐怕连他都会忍不住心生觊觎。
毕竟他那孙女赫连卉正卡在筑基圆满,急需结丹机缘。
然而。
一旁的朱大友在听到百年筑基丹这几个字时,却是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涨红。
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喃喃自语道:
“百……百年筑基丹!还是天地宗大师所炼,以天养瓶蕴养百年!”
他身后的弟子见状,忍不住小声问道:
“师尊,那……那筑基丹莫非价值极高?能有几成筑基几率啊?”
朱大友猛地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用一种近乎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几成?”
“哼!有此丹在,只要不是傻子,不是经脉尽废的废人,筑基成功……
“不是十成,也是九成九!”
“这几乎就是……一定能筑基!”
……
“一定能筑基?!”
那弟子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都变了调:
“那……那不是说,陈阳师兄他……不久之后,就是筑基长老了?!”
朱大友没有回答。
但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黏在,陈阳手中的那个小小玉瓶上。
充满了毫不掩饰,深深的渴望与羡慕!
陈阳手握玉瓶。
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
听着朱大友那近乎肯定的断言。
心中亦是涌起滔天巨浪!
他再次抬头,看向端坐于上的欧阳华,目光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之情,深深一揖:
“弟子……感谢师尊厚赐!赠丹之恩,没齿难忘!”
欧阳华听闻,却是温和地笑了笑,摆了摆手,语重心长道:
“无须言谢。为师只希望,你将来道途有成,能不负宗门培养,好生守护青木门便是。”
他说着,眼角的余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神色复杂的沈红梅。
当看到沈红梅那紧抿的唇角,似乎微微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带着欣慰与喜悦的弧度时,欧阳华心中也不由得泛起一阵宽慰。
心中暗自想道:
“反正每一次小师妹选定道侣,我这做师兄的都免不了要出一份厚礼。”
“只是这一次,小师妹既然格外钟情于此子,那我便也……”
“下点血本吧!”
这枚珍贵无比的百年筑基丹,与其说是给陈阳的拜师礼。
不如说是欧阳华看在沈红梅的面子上,送出的厚重贺礼!
欧阳华心中念头转动。
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深吸了一口气。
神色变得比之前更加郑重,缓缓取出了第三件物品。
只见他手中托着的,并非玉简,也非玉盒。
而是一片约莫巴掌大小,形状不甚规则,边缘粗糙,色泽暗沉,仿佛从某件古老器物上剥落下来的铜片。
铜片表面布满了斑驳的铜绿。
隐约可见一些模糊不清,难以辨认的奇异纹路。
透着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
“这第三件礼物,则是……此物。”
欧阳华将铜片递向陈阳。
陈阳一愣。
看着这块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铜片,眼中充满了疑惑,双手接过,迟疑地问道:
“师尊,此物是……?”
在场的诸位长老,包括见识最广的朱大友在内,看到这铜片的第一时间,都面面相觑。
脸上写满了茫然。
显然无人能立刻认出此物的来历。
然而,站在边上的沈红梅,在目光触及这块铜片的刹那,娇躯却是猛地一震!
那张清冷的面容上,瞬间血色褪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混杂着惊悸,以及后怕!
她几乎是失声惊呼:
“师兄!不可!此物怎可交给陈阳?!”
她声音中的急切与惊惶,与平日里的冷静判若两人。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欧阳华看向沈红梅,眉头微蹙,语气沉稳:
“小师妹,稍安勿躁。”
“此物虽代表凶险,却也内蕴天大机缘,乃是修士磨砺自身,寻求突破的绝佳途径。”
“你……不是也曾去过一次吗?”
……
“正因为我去过!”
沈红梅一步踏前,目光锐利如剑,死死盯着欧阳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里的恐怖与无常!”
“那根本不是炼气期,甚至不是寻常筑基修士能够涉足的地方!”
“陈阳他现在只是炼气十层,将来即便侥幸筑基,进入其中,也是九死一生,凶险万分!”
“我绝不同意你将此物给他!”
陈阳被沈红梅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弄得更加茫然。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这块冰凉沉重的铜片。
又抬头看了看神色激动的沈红梅,和面色凝重的欧阳华。
完全不明白这看似破烂的铜片……
为何会引起沈红梅如此大的抵触!
“前辈,师尊……这……这到底是什么?”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欧阳华想要开口解释,却对上了沈红梅带着警告的视线。
心中有所犹豫:
“既然师妹不愿意陈阳,要不要拿回来……”
而这时。
一个轻柔却带着苍老味道的声音,在一旁轻轻响起,为陈阳解释道:
“这铜片……是一个资格。一个进入一处特定秘境的资格。”
陈阳循声望去。
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位被欧阳华拒绝的赫连卉。
令他意外的是,对方虽然姻缘未成,但态度似乎并未因此变得恶劣。
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见他疑惑,便轻声出言解惑。
陈阳心中更是疑惑,追问道:
“秘境?什么秘境?”
赫连卉抬起那布满皱纹的眼睑,看了陈阳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寒意:
“杀神道。”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此秘境,可谓是东域范围内,最为盛名,也最为残酷的试炼之地。”
“唯有结丹期以下修士方可进入。”
“至于能进入的次数……”
她目光示意了一下陈阳手中的铜片:
“你看那铜片之上,是否有血色的细线?数一数,有几条。”
陈阳闻言,连忙仔细看向手中铜片。
果然,在那些模糊的古老纹路之间,隐隐缠绕着三条细如发丝,却鲜艳欲滴的血色线条!
“三条。”陈阳答道。
“三条血线,便意味着,凭借此铜片,你可以进入杀神道三次。”
赫连卉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事:
“这枚铜片本身的价值,在东域坊市间,大概需要三万上品灵石。你师尊……还真是舍得为你花钱。”
她这话说完,旁边的赫连洪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孙女一眼。
这傻丫头,被人拒绝了,怎么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就不能表现得高冷一点吗?
陈阳却被三万灵石和杀神道这个名字震住了。
他下意识地追问:
“那……那这杀神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机缘?竟值得如此代价?”
这次,不等赫连卉回答,欧阳华便开口了,声音带着一种引导后辈的肃穆:
“赫连姑娘说得不错。”
“至于机缘……杀神道中,机缘万千,难以尽数。”
“功法,法宝,灵药,奇珍……甚至是一些上古传承,都有可能在其中寻得。”
“便比如……”
他目光转向旁边脸色苍白的沈红梅:
“小师妹所修的《煌灭剑诀》,以及她当初为你种下的那枚煌灭剑种,其最初的源头,便是在这杀神道中获得的机缘。”
陈阳闻言,心头再次巨震!
煌灭剑诀的霸道与强横,他亲身领教,受益匪浅!
其源头,竟也出自这杀神道?
然而。
沈红梅却猛地摇头,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决与厉色:
“陈阳!把铜片给我!”
“那地方绝不是什么善地,不是什么机缘之所!”
她盯着陈阳,一字一句道:
“你根本不明白!”
“那就根本不是属于我们东土的,福泽后人的秘境!”
“而是……旁人留下来的遗弃之地,斗兽之场!”
陈阳又是一愣:
“不是东土的秘境?什么旁人?”
赫连卉似乎对杀神道颇为了解,她再次轻声接口,为陈阳解惑:
“创造并掌控杀神道的,并非东土任何宗门或势力。它来自于……北国之人。”
“北国?”
陈阳脸上露出了彻底的茫然。
他自上山修行以来,所知的世界,便是东土诸宗,南天世家,以及那广袤无尽,隔绝东西的无尽海。
还有海对岸的西洲。
这北国……
他却是第一次听闻。
赫连卉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继续用她那苍老而平和的声音解释道:
“在西洲之旁,极北苦寒之地,还有一片辽阔无垠的疆域。”
“那里没有宗门林立,没有世家割据,也没有什么教派纷争。”
“唯有一国,统治着那片冰雪与荒原,其名……”
她顿了顿,清晰地说道:
“——双月皇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