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顾长钧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在沈如晦仰头吞咽的瞬间,他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他甚至来不及思考,完全是凭借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本能,一只手死死扼住她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另一只手的手指,不顾一切地、粗暴地探入她的喉咙,疯狂地抠挖着,试图将那些尚未完全咽下的毒物催吐出来!
“吐出来!沈如晦!你给我吐出来——!”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那双惯常冷静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慌与疯狂!
沈如晦被他扼得几乎窒息,毒药灼烧喉咙和食道的剧痛,混合着他手指粗暴的动作带来的恶心感,让她痛苦地蜷缩起来,身体剧烈地痉挛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想要挣扎,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失控、状若疯魔的男人,看着他眼底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毁天灭地的恐慌与绝望,心中竟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意。
原来……你也会怕吗?
顾长钧。
“来……来不及了……”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带着血丝的弧度,“鹤顶红……入口……即……”
后面的话,她被一阵更剧烈的咳嗽和痉挛打断,暗红色的血沫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触目惊心!
“闭嘴!我不准你死!沈如晦!我不准——!”顾长钧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咆哮着,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疯狂地冲向房门,一脚狠狠踹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医生!叫医生!把所有医生都给我叫来!快——!!!”他抱着气息迅速微弱下去的沈如晦,对着闻声冲来的陈铭和吓呆了的张妈李嫂,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嘶吼!
整个帅府,因为顾长钧这声绝望的咆哮,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
沈如晦的意识在迅速地模糊。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波地席卷着她的感官,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冰冷的感觉从四肢末梢开始蔓延。耳边是顾长钧失控的吼声,是纷乱急促的脚步声,是念雪被彻底惊醒后发出的、穿透夜空的尖锐哭声……
好吵……
也好累……
就这样……结束了吧。
顾长钧,这一次,我是真的……要离开你了。
黄泉路冷,我先行一步。
你……会来吗?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视野逐渐被黑暗吞噬。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刹那,她仿佛感觉到,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一滴,一滴,砸落在了她逐渐冰冷的脸颊上。
是……眼泪吗?
是他的……眼泪?
真是……可笑啊……
意识,最终沉入了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而抱着她的顾长钧,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具身体生机的急速流逝,感觉到她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变得冰凉,一种前所未有的、灭顶般的恐惧与绝望,如同最深的寒渊,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他死死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双臂因为用力而剧烈地颤抖着。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那迅速失去血色的、安静得如同睡去的容颜,看着她嘴角那抹刺目的暗红,一股腥甜猛地涌上他的喉咙!
“如晦……如晦……”他一遍遍地、如同梦呓般呼唤着她的名字,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卑微与乞求,“别睡……看着我……我命令你看着我!”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这样惩罚我……”
“只要你醒过来……我放你走……我放你和念雪走!我发誓!只要你醒过来——!”
他语无伦次,往日所有的冷静、所有的强势、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在她决绝的死亡面前,彻底土崩瓦解,碎成了齑粉!剩下的,只有一个男人最 raw (原始)、最无助的、失去此生至宝的巨大恐慌与悲恸。
他抱着她,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个失去了所有信仰的信徒,将脸深深埋入她冰冷的颈窝,发出了压抑的、如同孤狼丧偶般的、绝望至极的呜咽。
碧落黄泉,生死相隔。
这一场爱恨纠缠的孽债,终究是以最惨烈的方式,划下了第一道……或许是永久的休止符。
而闻讯赶来的医生们,看到这一幕,皆是被那浓重的悲伤与绝望所慑,竟无一人敢立刻上前。
只有内间里,念雪那一声声凄厉的、仿佛预感到什么的哭喊,还在持续地、尖锐地,刺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