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把他们分开。”
司卫们却不动,齐刷刷看向林疾。林疾硬着头皮道:“以后孔潜的话,就是我的话。”
闻言,铁尺出鞘,司卫如狼似虎冲进人群。有个混混刚要反抗,就被一铁尺砸碎膝盖,惨叫着滚倒在地。
“你们要造反吗?!”侯公子脸色煞白:“我爹可是刺史府的参谋!”
孔潜径直走向那群混混:“崔大人不是给你们分了地?为何闹事?”
一个汉子骂道:“我们没有地!”
孔潜叫人拿来花名册,见这几个混混每户都分到了十余亩荒田,明显在扯谎。
林疾不解:“放着自耕农不做,偏要当佃户?”
那汉子嚷嚷道:“收税太重!”
林疾喝道:“放屁,丰都新政,二季之粮,二十税一,这还算重?”
侯公子掸掸衣袖上的灰,笑得倨傲:“我侯家书香门第,有功名傍身,慕容刺史已下令,凡考取功名者,一律不必交税。当我家的佃户,三十抽一。”
林疾反问:“丰都城的制度已昭告全民,官府能做到,你们能按约兑现吗?”
孔潜道:“我记得崔大人曾说过,功名世家必须同等纳税!”
侯公子冷声道:“你们说那人屠?”
那几个混混立刻帮腔:“对,人屠,人屠!”
见林疾气的说不出话,一旁司卫们交换眼神,选出一人凑过来低语:“二位大人,审案子不是这么审的,再磨蹭天都黑了。”
林疾反问:“那该怎么审?”
那司卫没说话,不等林疾反应,抡起水火棍砸在侯公子腿上。
“啊——!我的腿!”侯公子惨嚎着倒在地上。
“押大牢。”他对同僚摆摆手:“老规矩,签字、画押、斩首,天黑结案,明早抄家。”
林疾拦住他们,怒道:“这哪是审案子?分明是逼供!”
司卫诧异:“林郎君,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您恐怕忘了小司主的嘱咐。”
林疾一时语塞。
孔潜上前道:“善哉善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饶他们这一次吧。”
那司卫深吸一口气,道:“孔大师,孔高僧,送你句慕容刺史的话。司卫是拿人的。再送你一句崔大人的话,司卫不是天老爷,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结果。”
孔潜听罢,蹲下身扶起侯公子。
谁知对方一把将他推开,破口大骂:“谁要你假慈悲!你个废人,天宦,阴痿不举之徒……”
孔潜瞬间暴跳如雷,双手在侯公子脸上挠出道道血印。要不是司卫把他俩分开,看样子孔潜能生吃了侯家公子。
孔潜快速转这佛珠:“我要跟你们去大牢!”
司卫一愣:“好,到时请高僧亲自动手上刑。”
见此,林疾不由摇头苦笑,扭头看到自家小厮跑过来:“林少爷,夫人让小人喊您回家吃饭。”
林疾点点头,与孔潜分别。等回到府邸,关菱端来铜盆给他洗手。
林疾笑道:“娘子,干嘛这么严肃?”历经绑架一事,林浣便有意让弟弟成亲,找个人管管他。她已说服关菱,择日便让林疾纳其为妾。
关菱道:“你怎么又去找孔潜?”
林疾心里一咯噔:“姐姐看到了!”
关菱道:“山君看到的,它给你姐姐说了。”
等林疾提心吊胆的吃完饭,刚要溜走,果然被林浣叫住,让他在门外罚跪。深夜,李逋从工坊回来,路过门口时吓了一跳。
“什么鬼?”
“姐夫,是我,你救救我吧。”
“我不是让你去驻守工地吗?你怎么在这?”
林疾只好将事情始末给他复述一遍,谁知李逋听后竟神色阴沉。
“姐夫?我…”
“跟我走来。”
李逋将他带到书房,坐到椅子上,望着林疾,叹了口气,几番张口都没说出心里话。眼看这世道越来越乱,林疾怎如此软弱?若无他在,日后林疾又该如何生存,如何能保护他姐姐?
想到这,李逋不由出了神。
林疾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唤道:“姐夫?姐夫!”
李逋回过神,林疾小心翼翼地问:“您怎么了?”
李逋勉强笑道:“没什么。”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匣,匣盖一掀,里面正是从徐浮老魔手中缴获的三山印。方印呈碧青色,印钮雕作三峰并立之状。
林疾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摸:“这是什么法器?”
李逋合上匣子,沉声道:“别急。”
他指尖在印身上一抹,低声念咒,三山印顿时泛起一层幽光,印钮上的山峰竟似活了一般,微微震颤。
李逋将印抛给林疾,道:“滴血认主。”
林疾慌忙接住,咬破指尖,一滴血珠落在印上,霎时被吸收殆尽。他脑中地一震,感觉识海之中有三座巨峰拔地而起。
李逋道:“催动咒语就刻在印上,你可以试一试。”
林疾跑到院中,迫不及待地念动咒诀:“乾坤通玄,三山借法,因果为契,九劫奉还!”
只见那三山印凌空飞旋,青光大盛,转眼间竟化作山峰般大小,巍然悬于半空,将皎洁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整座院落顿时陷入幽暗,释放出一股无形的压力。
“姐夫你快看!”林疾兴奋地喊道:“好厉害的宝贝!这要砸下来,谁能挡得住?”
李逋却眉头紧锁,厉声道:“行了,快收起来!”
林疾把三山印收起,惊喜道:“好宝贝,竟然不消耗灵力?”
李逋听后,心中一惊!
任何法器的使用不是消耗灵力,便是消耗蛊能,为何三山印如此特殊?他强压下疑虑,只在心中记下一笔:这三山印的来历,恐怕比古籍记载的更为复杂。
林疾笑道:“谢谢姐夫。”
李逋道:“别谢我,以后少让你姐操心。”
林疾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放林疾走后,李逋独自回到书房歇息。初春的西北风呼啸,他只觉手脚冰凉,下意识抱紧用来暖床的大冬瓜。睡至半夜,忽觉怀中触感不对,那本该坚不可摧的大冬瓜,忽然变得绵软温热。
他睁眼便见青婳化作人形蜷在他怀里,两腿暧昧地缠上腰肢。
“主人~奴家香不香~”青婳呵气如兰,纤手探入他的衣襟。
李逋眸色一沉,掐诀催动御兽环,金光闪过,少女顿时变回白毛狐狸,他拎着后颈皮,打开门,一脚将其踹飞。
刚重新躺下,敲门声又起。
“谁!”李逋语气不善。
“相公,是我。”林浣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
李逋开门见妻子提着食盒站在外面,忙把她拉进来:“这么冷,你怎么还没睡?”
“那混小子在外面跪着,我哪里睡得下去?”林浣边说边摆出几样小菜:“见他不在了,我就知道你回来,一定还饿着肚子吧。”
李逋坐在饭桌前风卷残云时,林浣托腮望着他,眼中映着烛火。
“你也用些?”
“我就爱看你吃。”
待收拾碗筷时,林浣忽然蹙眉:“怎有脂粉香?”
李逋从帘后找出‘大冬瓜’,随口道:“方才小狐妖偷爬上床,被我扔出去了。”
“相公若有意,收了她也无妨。”林浣这话说得平静。李逋诧异抬眼,见她坐在床沿低语:“奴家这身子,奴家自己知道,再如何调养…怕是难有子嗣……”
话未说完她便被李逋扑倒:“不需胡说,我们再努力努力!”
林浣红着脸:“嗯。”
红帐才落,急促敲门声又起。
李逋气道:“又怎么了?”
门外青婳委屈巴巴的回禀:“主人,王猛求见!”
“不见!”
“他说有急事。”
“让他等着!”
“他说一刻也等不了。”
李逋说一句,青婳顶一句,气得他额角青筋直动。
林浣掩唇轻笑,指尖在他胸口滑动:“去吧,正事要紧。”
李逋翻身下床,林浣叫住他,拿出梳子把头发理好:“见人,总要仪态端正才好。”
小狐妖坐在台阶上,嚷嚷道:“主人,你好了没?好了没~王先生可又催了。”
咔的一下,门打开,李逋脸上柔情尽褪。
青婳忙退后两步,狐耳不安地抖动,神色有些小得意,吟唱起报纸上最近流行的《长恨歌》:“……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李逋没跟青婳争嘴,用菌丝将她捆住,倒吊在树上:“等我回来再跟你算账。”
他踏入前厅时,王猛正在烛火映照写一张清单,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到李逋,诧异道:“主公这么早就醒了?”
只这一句,李逋便知又被那小狐妖戏耍了。
他揉揉太阳穴:“睡不着。有何要事?”
“按主公吩咐整理徐浮的储物袋。”王猛转身捧出一只布满符文的银箱:“丹药灵石多已腐朽,唯独此物,完好无损。”
李逋取出睚眦剑,将剑身贴在银箱上,箱上镌刻的符文迅速暗淡。箱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浓稠灵雾喷涌而出。
李逋和王猛都是蛊修,对灵气有些不适。
待灵雾散尽,二人凑近一看,箱子内有三枚纯白色的柱形玉石和十一枚蜡丸。
王猛惊呼道:“灵玉髓!传说一枚就可抵上千枚极品灵玉!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这时,李逋体内的炎髓蛊突然躁动,他没注意灵玉髓,本能的拿起一枚蜡丸,捏碎蜡封,露出其中赤金蛊虫。
“这是什么?”李逋心疑。
“如果我没看错,此蛊乃赤炎魁,据《大荒蛊经·火蛊篇》记载,赤炎魁生于地肺毒火中,状若金龟,专食火精。遇水则甲裂,见月则狂躁。此蛊与炎髓蛊皆诞生于北融之丘。炎髓蛊幼时孱弱,需百年方能化出四肢,因此常遭赤炎魁捕食。等到炎髓蛊成年,便会反过来捕杀赤炎魁,将其体内火毒炼化为己用。”王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