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灵堂,分明是深闺小姐的闺房。”李景华感叹道。
“想来是那刘老爷对其儿女宠溺之极,才有此布置。”谢原山说着,却被妆台上的一本手札所吸引。
拿起手札,只见下方压着一条丝绢,隐约见着上面撰写着几行小字。映着烛光,勉强见其上书:
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
惜春春去。
几点催花雨。
倚遍阑干,只是无情绪。
人何处。
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农历三月望前三日,寂夜倚长亭,月圆如璧意,思檀郎天涯何处,遂掩面泣书。
落款:刘晴薇
“这刘家大小姐还是个才女!”李景华看着丝绢上的诗,不由发出赞叹。
“这是宋朝李易安的词,并非刘小姐所着。”谢原山无奈的说道,又仔细看了看丝绢,虽然他对这些伤情叹悲的诗词并不太感兴趣,然而对刘小姐的这一手小楷却是颇为欣赏。
“那这里面写的是什么?”李景华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札翻开。
谢原山见状急忙阻止道:“老三,这是人家刘小姐的隐私,我等不便观看。”
“哎呀,看看又不会宣扬出去,况且万一里面有什么线索呢?”李景华边翻看着边说道,里面写的基本上是平日里的一些琐事,比如昨日谁来拜访,今日又和谁一起外出踏青,基本上事无巨细,每日都有记载。
直到翻至最后,只见上头写着:“农历三月十六,朝云叆叇”便再无下文。再往后翻,皆是空白。
看来这刘小姐平日里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三月十六日往后再无记载,应该就是那时候开始“着道”的。
“要不把棺材打开看看?”谢原山皱着眉头说道。
“啊?”李景华仿佛是没听清一样,满脸错愕的看着谢原山,“这棺材板质地精良,看似梨木所造,观其份量少说也有八百来斤,咱俩恐怕是搬不动吧。”
其实谢原山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虽然按刘老爷的描述来看,应该是被某种邪术所害死的,但是开棺验尸这等大事,若不经过其主家的同意,恐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那还是等....”谢原山话还没说完,便闻墙角传来“啪”的一声,顿时将二人吓的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青瓷花瓶被从茶几上打碎在地。
“何人?”李景华盯着墙角处一声质问,只是声音有些颤抖,因为那角落并无甚遮挡,仅一方茶几而已,实在是不像能藏人的地方,这声质问,着实有些自欺欺人了。
谢原山也是被这动静给唬了一跳,将匕首横在胸前,掏出那个“袖珍”型的小号罗盘一看,只见罗盘指针轻微摆了两下,似乎并不像是有什么怨灵作祟,反而有点像......畜牲?
果不其然,一阵似婴儿啼哭的声音传来,随后一只通体黝黑,但脚掌却是雪白的狸猫从茶几后面钻了出来,轻轻一跃,趴在了茶几上,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精光,死死的盯着谢原山和李景华二人,发出轻柔的猫叫声。
“喵~”
“畜牲!”李景华啐了口唾沫暗骂道,显然刚刚将他吓得不轻。
突然,屋内卷起一阵旋风,烛光顿时忽明忽暗,四周的窗户发出“咯咯”的响声。
“喵!”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只见那只狸猫已站了起来,浑身毛发竖起,原本黑色的尾巴逐渐变为白色,张牙舞爪的冲着谢原山身后嚎叫。
“朏朏?”谢原山脑海里冒出了这个词,再看看手中的罗盘,只见指针竟然“啪”的一下被崩飞。
“快...快...快走!”谢原山顿时大惊失色,拉着李景华便向屋外跑去。
然而事与愿违,只见大门不知被什么力量推动,竟“咵”的一下关了个严实,不论两人如何敲打,但就是无法打开。
山海经有云:“牛首山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
“此兽并非狸猫,乃世间异兽‘朏朏’,可通阴阳,趋生死,若此兽现,定是有惊世凶煞,老三,咱们这回闯祸了!”谢原山特地加重了“闯祸了”三个字,突然,只觉着手腕处奇热难耐,抬手一看,只见缠于手腕处的墨线已逐渐泛红,?符上冒出阵阵青烟。
抬起李景华的手腕,那?符早已化为飞灰,墨线也断成了几节散落到了地上。
“老三,运气凝神!”谢原山满脸凝重,飞快的将一根银针不偏不倚正的扎在了李景华的气海穴上。
李景华只感觉小腹温热,全身的真气缓缓涌向丹田,“将真气贯于双眼!”随着谢原山的提示,李景华顿时目放精光,原本昏暗的房间在其眼中变得明亮起来,定睛望去,只见一团黑雾正伏在棺材上。
此法乃是上清门秘法,采用针术刺激气海穴,从而激发人体潜在精气,使普通人能短暂看到一些邪祟之物。
“谢兄,这是什么东西?”
“它...它站起来了!”
李景华只见眼中的那团黑雾从棺材上缓缓立起,似乎有点像人的轮廓。
谢原山从墨斗中扯出一截墨线,将其中一头交给李景华,“既来之则除之,老三,听我指示!咱们来会一会这玩意儿!”
眼前这黑咕隆咚的玩意儿其实谢原山也不清楚到底是何物,像是怨灵,但与之前见过的怨灵又不太一样,也不像是邪煞,师父曾说过煞之一物在灵慧中乃呈乌青色,然无论何物,通过朏朏的反应便不难看出,此物定然不是什么善茬。
只见两人分别悄悄摸到棺材两侧大概十来步的距离站定,谢原山牵着墨线轻轻一弹,一道墨痕出现在了棺材上。
随着墨痕的出现,虚空中突然出现“吱”“吱”的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刮墙壁那种,一时间听的两人头皮直发麻,而那刚站立起来的黑雾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摁住了一般,“啪”的一下又伏在了棺材上,弥漫的黑烟中仿佛伸出了两只“胳膊”,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
“脚踏九宫,巽位!”谢原山一声大喝,同时身体向右侧一跃,站到了“乾”位上,手中墨线又一弹,只见刚刚挣扎起半个身子黑雾被往下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