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掠过树梢,带来一丝不寻常的凉意。就在不二周助的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额前被风吹乱的发丝那一刹那,手冢国光周身那股刻意收敛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出鞘利剑般冰冷刺骨的战意,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席卷了整个球场。
网球场另一端,清浅操控着幸村的身体,正带着几分戏谑和即将完胜的得意,准备发出那决定胜负的赛点球。手冢气场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她挥拍的动作微微一顿,心头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却尖锐的不安。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巨大的领先优势和她对“幸村精市”这具身体能力的盲目自信,让她立刻将这异样归为对手的“垂死挣扎”。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慢,将球高高抛向空中——
“哼,都到了这种时候了还想反抗吗?”
然而,她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手冢动了。
网球顺着这具身体的本能旋转飞过球网,轨迹刁钻。但这一次,手冢没有像之前那样被动回击。他的脚步迅捷如电,精准地预判了落点,身体舒展到极致,挥拍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击球声,迥异于此前沉闷的回响。网球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黄绿色光束,以惊人的速度撕裂空气,紧贴着边线飞驰而过,在清浅根本来不及反应的瞬间,重重砸在她身后的底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
15-0。
清浅脸上那抹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瞳孔因震惊而骤然收缩。这速度……这力量……怎么可能和刚才判若两人?!
手冢国光面无表情地退回底线,眼神锐利如锁定猎物的鹰隼,没有丝毫动摇,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只是随手为之。
清浅开始慌了。她试图集中精神,调动幸村身体蕴藏的全部潜力,但手冢的回球如同狂风暴雨,每一球都精准地打向她最不舒服的位置,每一球都蕴含着让她手臂发麻的力量。她的脚步开始凌乱,引以为傲的精准控球出现了失误。
“Game,手冢,1-5。”
仅仅几分钟,在清浅不敢置信的表情中,手冢用摧枯拉朽之势,干脆利落地破了她的发球局。
她僵立在发球线上,胸口因突如其来的压力和节奏变化而微微起伏,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刚才那种掌控一切的优越感被一种莫名的恐慌取代。
“怎么可能……幸村,幸村不应该有死角啊!”她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球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试图用这样的想法安慰自己。
但接下来的比赛,彻底成为了手冢国光的个人表演。
他的“手冢领域”首次在这场练习赛中展现出来。无论清浅将球打向哪个角落,网球都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牵引,最终乖乖地回到手冢身边最舒适的击球点。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人打球,而是在对抗整个球场!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开始淹没她的心智。
“Game,手冢,2-5!”
“Game,手冢,3-5!”
清浅的精神防线彻底被击溃。汗水浸湿了紫色的发丝,狼狈地黏在额前,她眼神涣散,呼吸急促,每一次挥拍都带着绝望的挣扎。
骄傲和得意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被彻底戏耍的屈辱和无法理解的愤怒。在一次回球再次离谱出界后,她终于失控,猛地将球拍摔在地上!
“砰!” 球拍弹起又落下,发出突兀的声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一直都在耍我是不是?!”她朝着手冢嘶吼,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完全失去了幸村应有的冷静。
手冢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对手,抬手推了推眼镜,准备下一球。
“够了,我不打了!!”清浅崩溃地跪坐在地上,充满怒气地停止了比赛。
不二:比预想中持久,坚持了三局。
仿佛是为了呼应清浅滔天的委屈和愤怒,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空,骤然阴沉下来,浓密的乌云迅速汇聚,天色暗沉,一场山雨顷刻将至。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屈辱感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愤用充满怨恨的眼神瞪着一脸平静无波的手冢国光,随即又将更加记恨的目光投向场边始终静观的不二周助。
她想立刻拿出笔记本写点什么,写什么都行,诋毁不二的,抹黑手冢的,她现在只想让这两个看她好戏的人去死。
清浅的视线猛地转向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真田,将所有怨气迁怒于他:“你是木头吗?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就任由幸村被人这样欺负?”
真田后退一步,他看着场上那个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幸村”,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才不是,幸村精市才不是这样的。”真田的嗓音干涩,压得极低,身体因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
“真田弦一郎!!”清浅崩溃地尖声大喊,“你来打啊,你来帮我报仇啊,你怎么能让手冢国光这么欺辱幸村?你还是男人吗?”
随着她声嘶力竭的哭喊,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滂沱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落下来,瞬间打湿了地面,也打湿了场上每一个人。雨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遍布在幸村那张原本精致无比、此刻却写满扭曲痛苦的脸庞上。
“欺辱幸村精市的,”一个平静的声音,穿透哗啦啦的雨幕,清晰地响起,“真的是手冢国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