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是什么?
是自远古时期存在的天罚,是神明的恩赐,是先祖畏惧敬仰的东西。
人是什么?
是自黑暗中挣脱而出的,由神明亲手捏造的虚构产物,是自虚构转为真实的奇迹。
那么……我是什么?
是自虚无的记忆中构筑,流转于世间的虚无?
亦或是末日余烬下的一线幻影?
离北辰问自己。同样,也在问如今胸腔中燃烧的天火。他,还有它,如今都有些寻不到有关自己的痕迹。
但如今更重要的事情是怎么把离陌从【苍白】的记忆中拉出来。
君轻尘虽然担忧离陌,但失去了他的加持,『鸣凤』离翻车也很近了,随时有可能被某一次攻击打到半血以下。
“君狗!扛不住了!”
下意识间,瓦莱恩喊出了那久违的称呼,就连白狐本兽都愣了一瞬。白狼听闻,只能暂时将离陌留在原地,随手布下阵法后,重新聚到瓦莱恩他们身边。
虽然没有了苍白神使们的围攻,但【破败·苍白残躯】的攻击却平等的打向了在场每一个人——除了身上的联系几乎断干净的白虎。
赢晓一枪落下,浩荡的帝威冲散云层,长枪被金龙包裹,重重砸在【破败·苍白残躯】的龙脊上,后者顿时发出一声怒吼,朝下坠落的同时,强行朝赢晓的方向吐了一口龙息。
但因为『鸣凤』突然爆发的一枪,【破败·苍白残躯】的龙首被打歪,那口龙息也因此擦着赢晓的衣袍而过。
三只龙裔齐聚,两个神使一个神明,竟然也只能和【破败·苍白残躯】过上几招,还处于下风。
接二连三的坠落终于惹毛了骨龙,祂身边燃起的灰色火焰吞噬了周遭的一切,空气因为灼热的高温而扭曲。
同时,时间线竟然在这火焰中“嘣”的一声断开,化作辉光飘落。身为【悼神】神使的季长生脸色一白,虽然他的战力不怎么仰仗时间,但这次的攻击针对所有与【悼神】有关的家伙,恐怕其他【悼神】神使此刻也受到了些许影响。
“靠,这攻击好像针对的是【悼神】啊!”季长生身上的鳞片微微立起,弓矢被拉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在他松手的刹那,破碎的时间线被强行连接,箭矢刺入骨龙漆黑一片的眼眶,骨渣掉落下来,骨龙却没怎么受到影响。
【破败·苍白残躯】硬顶着赢晓的攻击重回天空,祂今日誓要做天空的主宰,谁也别想再把祂打落天空。
所有兽人都可以从那只有骨架子的头上看出得意,令他们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出了幻觉还是在【破败·苍白残躯】体内的苍白神使们整出的猎奇玩意。
赢晓倒是没怎么在意,他现在一心攻击那些【苍白流晶】,一时间五花八门的攻击满天乱飞,俨然一副群魔乱舞的景象。
世界的内核在苍白潮汐的影响下已经开始向外渗出“血液”,灰白的余烬飘落,就像克德勒洛斯的叹息平原。
灰白的浪潮会逐渐成为沙漠的主基调,那副末日后的场景似乎在被逐渐复刻。那些灰烬并未落在地面,而是径直穿过白沙,沉入地底。
“谁允许你飞在我的位置上的?”
一枚曜日砸在骨龙头上,焚尽一切的火焰似乎都被这曜日压制,隐隐有了重回苍白之躯的架势。
“小子,看好了,天火……等等,怎么感觉刚刚谁说过类似的话?”【金乌】翱翔于天空,随后重新化作雏鸟,落在自耀阳中走出的边牧肩头。
斯诃兰德笑得肆意张狂,天空中那轮残月的影响愈发严重,但也仅仅只是让他变得更加暴躁。
想要以一具残躯污染神使一类的存在,就需要像离陌那样建立起直接的联系,让【苍白】的本体从过去进行干预。
“靠,伪神?”
“有吾在,他能成为伪神不是很正常吗?”【金乌】眉眼略带笑意,注视着目瞪口呆的『鸣凤』。
“别发呆了!”
赢晓的身影转瞬即逝,连那漫天帝威一时间都被甩在身后。不消半霎,他的身影朝右一拧,再次躲开了【破败·苍白残躯】的攻击。
腐败荒芜的感觉来得很突然,【破败·苍白残躯】几乎将所有领域全部压碎,剩下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尤其是君轻尘的【生息】,现在的回复量已经完全跟不上消耗速度,还不如关掉领域省点力量。
骨龙眼中燃烧的火焰逐渐黯淡下去,似乎在张开领域后就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最后连支撑龙首的力量都没有了。
巨大的头骨砸在沙丘上,掀起风沙。
骨龙的身躯正在变小,原先熠熠生辉的【苍白流晶】也失去了色彩。但没有人会认为这场战斗会这么突兀的结束,【破败·苍白残躯】所展现出的实力绝不会让祂如此草率的退场。
世界的景象变得荒芜破败,光源一时间只剩下了天空中正在发光的斯诃兰德,还有神使们那还没来得及消散的攻击。
狂风呼啸,灰烬落在毛发间,离开时似乎带走了一部分生命力。
骨龙匍匐在地,身躯重组,似乎正在孕育某种新的生命。
是啊,“开花”过后便是“结果”,这样简单的道理应该没有人不懂。
那么被比做【苍白】之躯上最先开出的那朵花的【破败·苍白残躯】,又怎么会只是一朵花?
“这……”
赢晓一时间也犯了难,只得尝试将火力从【苍白流晶】转向那骨骼形成的卵,却在长枪触及表面时诡异地出现在了另一边。
这个阶段,似乎所有攻击都被无效了。
“只能先布置反制用的阵法了。”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或许很短,又或许很长。
离陌拿不准,而离北辰和墨尘此时也不在身边,没人能给他指明方向。
在如今的黑暗中,他只能跟随命运的指引,向着前方摸索。
时间会证明一切,但它却无法证明命运的存在。离陌追随命运,逐渐看到了一丝光亮。
当闯出那抹光时,他看见了一个背对着他的少年。
少年侧过身,傲视着离陌。他面无表情,冷冷道:
“【织命】,许久不见。
你,变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