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晓荷靠在床头，脑子里转着今天听证会的事。
陆铮突然亮出身份，这步棋走得够狠。赵家的脸算是彻底被撕破了。
她侧头看向地铺上的陆铮，他还没睡，正盯着天花板发呆。
“你后悔吗？”姜晓荷问。
陆铮转过头：“后悔什么？”
“公开身份。”姜晓荷说，“赵家现在知道你还活着，肯定会想办法弄死你。”
陆铮笑了：“他们早就想弄死我了，藏着也没用。”
姜晓荷没说话。她知道陆铮说得对。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刘厨那边，你打算怎么安排？”姜晓荷问。
“让他住进来。”陆铮说，“四合院空着也是空着。”
姜晓荷点头。刘厨年纪大了，一个人住在巷子里确实不安全。
两人正说着，院门突然被敲响了。
“砰砰砰！”
声音急促，带着慌乱。
陆铮猛地坐起来，抓起放在床边的拐杖。
姜晓荷也翻身下床，套上外套。
院门又被敲了几下，忠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三少爷！少奶奶！不好了，出大事了！”
陆铮拉开门，忠叔气喘吁吁地冲进来。
“对面的楼烧起来了！”
姜晓荷心里“咯噔”一下。
对面的楼？赵家菜馆？
她冲到院子里，抬头往前门大街的方向看。
果然，夜空中映着一片火红色的光。
陆铮脸色变了：“走！”
姜晓荷跟陆铮赶到前门大街的时候，半条街都映成了红色。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消防队的水龙头对着那栋二层小楼猛喷，可火势根本压不住。
街坊们都跑出来了，有人端着脸盆往外泼水，有人扯着嗓子喊。
姜晓荷站在人群外围，盯着那栋楼。
火烧得太均匀了。
一楼和二楼的窗户几乎同时窜出火舌，这不像是意外失火，更像是有人故意点的。
她扫了一眼周围，果然看见赵山河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笔挺的中山装，脸上挂着“痛心疾首“的表情，正对旁边一个戴眼镜的干部说话。
“哎，这栋楼算是彻底毁了。“赵山河叹气，“竞标还有什么意义？谁接手都得先砸钱重建，这成本……“
那个干部点头，脸上也是为难。
姜晓荷冷笑一声。
赵家这招够狠，烧了楼，就能把所有竞争者吓退。
可他们算漏了一点——火烧得太快，露出破绽了。
她快步走到消防队长身边。
“同志，这火是从哪儿烧起来的？“
消防队长正忙着指挥，头也不回：“不清楚，等灭了火再说。“
“我看是从一楼和二楼同时烧起来的。“姜晓荷说，“窗户里的火几乎是一起冒出来的，这不对劲。“
消防队长愣了愣，转头看她。
“你是谁？“
“我是这栋楼的竞标者之一。“姜晓荷说，“同志，这明显是人为纵火。“
消防队长皱眉，他刚才忙着救火，没注意这些细节。
现在被姜晓荷一提醒，他也察觉到了不对。
“你等着，我汇报上去。“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小五押着一个黑影走过来，那人嘴里塞着破布，手被绑在身后，脸上全是灰。
公安同志正好在现场维持秩序，看见这一幕立刻围了上去。
“怎么回事？“
小五把人往地上一按:“报告同志，这是纵火犯之一，被我们抓住了。“
那人嘴里的破布被扯下来，他“哇“地一声就哭了。
“我不是故意的！是赵四让我干的！“
周围瞬间安静。
姜晓荷看向赵山河，他脸都白了。
公安同志立刻追问:“赵四在哪儿？“
“他……他让我们点完火就跑，说事成之后每人给一百块……“
那人哆哆嗦嗦地说，“他现在应该在……在东边巷子里等着……“
公安同志二话不说，带着人就往东边巷子冲。
不到十分钟，赵四就被押回来了。
他浑身是泥，脸上还挂着血，显然是想跑被摁住了。
“不是我！不是我！“赵四拼命喊，“我什么都不知道！“
公安同志冷笑:“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跑什么？“
赵四哑口无言。
公安同志把他和那个纵火犯分开审，两个人的口供很快对上了。
赵四扛不住，最后把一切都推到了赵山河身上。
“是老爷让我干的！他说只要烧了这栋楼，姜晓荷就没法竞标了……“
赵山河气得浑身发抖。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公安同志看着他:“赵先生，您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吧。“
赵山河脸色铁青，却不敢反抗。
他被公安同志带走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街坊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我就说这火不对劲！“
“赵家真是黑心啊，烧国家的财产！“
“活该被抓！“
姜晓荷站在人群里，看着那栋还在冒烟的小楼。
火终于灭了。
消防队长带人进去勘察，出来的时候脸色很难看。
“建筑主体框架还在，但内部全毁了。“他说，“得花不少钱才能修好。“
王主任也赶来了，看着这副惨状，他直摇头。
“这可怎么办……“
第二天，竞标会照常举行。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可气氛却很诡异。
市局的领导坐在主席台上，脸上写满了为难。
“各位，昨天的火灾大家都看到了。“领导清了清嗓子，“这栋楼现在的情况……说实话，接手的难度很大。“
他停顿了一下。
“所以，如果各位觉得不合适，现在退出也来得及。“
话音刚落，原本报名的几家企业代表纷纷站起来。
“领导，我们退出。“
“我们也退出。“
会议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姜晓荷和陆铮。
领导看着他们，叹了口气。
“姜同志，你也看到了。这栋楼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修复需要一大笔钱……“
“我知道。“姜晓荷站起来，声音平静，“但我依然要租。“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她疯了吧？“
“那楼都烧成那样了，还接手？“
领导也愣住了:“姜同志，你确定？“
“确定。“姜晓荷说，“而且我愿意自己出资修复。“
她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是我连夜赶出来的补充方案。“
领导接过文件，扫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你要把饭馆重建，还要改名叫……陆家菜馆？“
“对。“姜晓荷点头，“我会把它打造成前门大街的新门面。“
她顿了顿。
“为了表示诚意和实力，我愿意一次性付清前三年的租金。“
会议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一次性付清三年？“
“那得多少钱？“
“她哪来那么多钱？“
领导也被震住了。
“姜同志，三年租金可不是小数目。按照之前的标准，一年一千五，三年就是四千五……“
“我知道。“姜晓荷转头看向陆铮。
陆铮拄着拐杖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盒。
他走到会议桌前，把木盒放了上去。
“咔哒“一声，盒子打开了。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金灿灿的小黄鱼。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