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刚踏进院门，陆铮已经如猎豹般无声地移动到了门边。
拐杖在他手中不再是装饰，而是一件致命的武器。
“头儿！”
黑影压低声音急切地喊道。
陆铮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但警惕并未完全消失。
“小五？”
“是我。”黑影快步走近，月光下露出一张年轻焦急的脸，“出事了。”
姜晓荷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站在院子里。
夜风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进屋说。”陆铮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三人进了屋，小五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小五的脸色难看得很。
“头儿，周县长疯了。”小五的声音里带着愤怒，“他在县里四处散布谣言，说您的残疾退伍军人身份是伪造的。”
姜晓荷的心猛地一沉。
“他怎么说的？”陆铮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说您可能是敌特，或者是逃兵，要求上级彻查您的档案。”
小五咬牙切齿，“还说什么军地合作项目都是您编造的，要让调查组重新来查。”
姜晓荷听完，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怒火中烧。
“这个王八蛋！”她忍不住爆了粗口，“他这是想从根子上毁掉你的保护伞！”
陆铮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大多数女人听到这种消息，第一反应应该是害怕才对。
可她想的却是如何反击。
“晓荷，你别急。”陆铮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不急？”姜晓荷瞪着眼睛，“他都要把你往死里整了，我能不急吗？”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脑子飞速转动。
“不行，我们不能被动等着挨打。”
“你有什么想法？”陆铮问。
姜晓荷停下脚步，眼中闪着光。
“既然他质疑军地合作项目是假的，那我们就把它做成真的，而且要做得轰轰烈烈，让所有人都知道。”
小五有些不解：“怎么做？”
“办一个正式的挂牌仪式。”
姜晓荷越说越兴奋，“姜记辣酱厂挂牌暨军民合作签约仪式，邀请地区郑主任和省军区的陈力一起出席。”
陆铮的眼睛亮了。
“到时候，周县长敢当着军区领导的面说这是假的吗？”姜晓荷冷笑，“他要是敢，那就是打军区的脸。”
“妙！”小五拍手叫好，“这样一来，谁动头儿就是和军方作对。”
陆铮看着姜晓荷，眼中满是赞许和骄傲。
他从未想过，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关键时刻竟然比他还要果决。
“就这么办。”陆铮点头，“小五，你立刻去联系陈力，就说我们要办挂牌仪式，请他务必出席。”
“是！”小五立刻起身，“那郑主任那边？”
“我来想办法。”陆铮说。
小五刚要走，又想起什么，转身补充道：“对了头儿，还有一件事。”
“说。”
“周县长联系上了他在省里的一个表哥，好像……也姓赵。”
陆铮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姜晓荷虽然不知道“赵”这个姓意味着什么，但从陆铮的表情就能看出，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知道了，你先去办事。”陆铮挥挥手。
小五点头离开，院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姜晓荷这才发觉自己还光着脚，脚趾都快冻僵了。
“你怎么不早说？”陆铮注意到她的窘态，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
衣服上还带着他的体温，瞬间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我刚才光顾着生气了。”姜晓荷有些不好意思。
陆铮看着她冻得发红的脚趾，二话不说将她打横抱起。
“哎！你干什么？”姜晓荷惊呼。
“回床上去，别着凉了。”
他大步走向床边，将她轻轻放下，然后用被子将她裹得像个粽子。
“暖和点了吗？”他坐在床边问。
姜晓荷点点头，心跳有些快。
刚才被他抱起的那一瞬间，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有力的心跳。
“陆铮。”她叫他的本名，“那个姓赵的，很厉害吗？”
陆铮沉默了一会儿。
“赵家，是我们陆家最大的敌人。”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当年的，就是他们主导的。”
姜晓荷倒吸一口凉气。
“那周县长如果真的联系上了赵家的人……”
“那就说明，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陆铮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不过也好，躲了这么久，也该正面交锋了。”
“你不怕吗？”姜晓荷问。
“怕。”陆铮出人意料地点头，“但不是怕他们，而是怕连累你。”
他伸出手，轻抚她的脸颊。
“晓荷，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就回林家去。刘副主任会保护你的。”
“你说什么胡话？”姜晓荷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们是夫妻，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可是……”
“没有可是。”姜晓荷打断他，“我姜晓荷既然嫁给了你，就不会做缩头乌龟。”
陆铮看着她眼中的执拗，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我以前觉得这条路只能自己走，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他的声音很轻，但很真诚。
“当然错了。”姜晓荷哼了一声，“一个人能有多大力气？两个人才能顶天立地。”
陆铮忍不住笑了。
“你这丫头，胆子是真的大。”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媳妇。”姜晓荷得意地扬起下巴。
两人相视而笑，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对了，挂牌仪式的事，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姜晓荷问。
“越快越好。”陆铮想了想，“就定在后天吧，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好。”姜晓荷点头，“那我明天就开始准备，要办就办得漂漂亮亮的。”
“需要什么尽管说，我来想办法。”
“我要红绸子，要锣鼓，还要请村里的老人来撑场面。”姜晓荷掰着手指头数，“对了，还要准备一些辣酱让大家品尝。”
“没问题。”
两人商量着细节，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夜。
姜晓荷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睡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陆铮起身准备回到地上的草席。
“等等。”姜晓荷叫住他。
“怎么了？”
姜晓荷咬了咬唇，脸颊微红。
“床这么大，你……你可以上来睡。”
陆铮的身体僵住了。
“晓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姜晓荷的声音很小，但很清楚，“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陆铮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你确定？”
姜晓荷点点头，然后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陆铮站在床边，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心跳如雷。
“我……我只是睡觉。”他声音有些沙哑。
“我知道。”姜晓荷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上来吧，地上太凉了。”
陆铮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两人并排躺着，中间隔着一段距离，谁也没有说话。
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陆铮？”姜晓荷轻声叫他。
“嗯？”
“明天的仪式，一定会成功的。”
“嗯。”
“我们一定会赢的。”
“嗯。”
姜晓荷侧过身，看着他的侧脸。
月光从窗棂透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睡吧。”他感受到她的目光，轻声说道。
“好。”
姜晓荷闭上眼睛，但心跳依然很快。
身边躺着一个男人，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陆铮侧过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睡梦中的姜晓荷似乎觉得有些冷，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向他这个热源靠了过来，手臂也搭在了他的胸膛上。
陆铮的身体瞬间僵硬。
他低头看着搭在自己胸口那只纤细的手，最终，缓缓抬起自己的手，轻轻地、坚定地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