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挥手,气势凛然,尽显王者风范!
“老哥哥。”
“你这是在放权,放权给标儿和涛儿!”
徐达若有所思地看着朱标与朱涛,眼神一凝:“老哥哥正值壮年,为何要早早将权力交给两个儿子?”
“太子监国后,许多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再加上齐王辅政!”
“一文一武,镇守国家!”
“我不怕他们压不住那帮老臣!”
“我自然也不能挡他们的路!”
“该放手时,咱就不能攥着那点权不放。”
“既然我们打算退下来,也应该相信咱们的儿子。何必硬压着不让他们受封亲王呢?将来的事谁也料不准,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现在放开手脚去干。真出了岔子,还有我给他们收拾局面,更何况还有你这样即将晋封亲王的长辈在背后支持他们,我也就安心了。”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徐达的肩头。只有在把权力暂时搁置一旁的时候,他才看得清眼前的一切。当年徐达跟随他,并不是因为朱重八有什么过人之处,那时候的朱元璋,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
他之所以愿意一路追随,是因为兄弟之间的义气!
哪怕九死一生!
也从未有过半点迟疑!
若说这样的兄弟会背叛自己,朱元璋绝不会信!
而那位早已被权力迷了眼的洪武皇帝,此刻仿佛也恢复了清明,抬头望向天际,那日月光辉正照耀着坤宁宫中的两位兄弟。
日月同辉,方有大明!
而这日月本身!
便是大明的两位龙子——朱标!
朱棣!
坤宁宫。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缓缓落下,宫女们早已将灯笼挂满宫内,使坤宁宫如同白昼般明亮。
朱元璋、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三人正躺在椅子上,悠然自得地吹着晚风,看着庭院中嬉笑的孩子们,心中满是温情。
“雄英啊——”
“多放点辣椒,再来点孜然,这两种调料可是二叔的独门秘方,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朱棣坐在小凳子上,笑着看向在篝火旁烤肉的朱雄英:“你从小嘴就馋,今天放开吃个痛快!你娘那边我来挡着,你爹今天也不会管你。你身子练得这么结实,当然要多吃点肉,痛快喝点茶!”
“可二叔,我吃完还想吃怎么办?”
朱雄英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烤肉,满脸期待地望着朱棣。
“那就来二叔的齐王府。”
“我天天给你烤。”
“以后我打下整片草原,把那儿的牛羊都抓来,专给你做烤肉!”
朱棣笑嘻嘻地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他一向如此,老朱家的二叔和四叔最是宠爱侄子。一个词是夸,一个词是贬,明眼人都明白。
“功课都做不好。”
“还敢厚着脸皮找你二叔要烤肉。”
“等你回了东宫,这顿板子是免不了的。”
一旁的太子朱标却仍旧摆出一副严父的样子,一边训斥着朱雄英,一边无奈地对朱棣说道:“你总是这样惯着他,要是雄英因此变得懒散,你嫂子非得找你算账不可。”
“咱们朱家的孩子向来聪明!”
“你和我小时候就不调皮?”
“徐叔家烧炕用的干草垛,不是咱俩放火烧的?”
“汤叔家养的那两只大公鸡,不是咱俩偷偷吃了?”
“这在笑话谁呢?”
“你家儿子可没咱们小时候野。”
“哼!”
“现在当上太子了,就开始摆谱了!”
“谁想你被惯着!”
朱涛完全没有察觉身后投来的三道凌厉目光,反而斜眼看着朱标冷冷说道:“你要敢动我们家雄英一根手指头,我明天就把你的东宫给拆了,再把你的丑事公布于众,看你还怎么当皇帝!”
“放肆!”
“小二子!”
“就是你们俩烧了我们家的草垛!”
“你们这两个逆子!”
“那是留给你们婶婶补身子的!”
徐达和汤和压根没理朱元璋,直接冲着朱涛和朱标破口大骂:“今天非得弄死你们两个小崽子!”
“岳父!”
“徐叔!”
“汤叔!”
“那时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嘛。”
“你们跟小孩子计较啥。”
朱涛和朱标一脸理所当然地看着汤和与徐达继续说道:“我们听老爹说过,你们小时候也偷过刘财主家的牛,还偷偷杀了吃肉!”
“老哥!”
“当初虽然我们也馋,可你就不馋?”
“咱几个一起干的事,怎么就我们兄弟背锅?”
“还有老六!”
“还有老七!”
“这也太不地道了吧!”
朱元璋望着怒火中烧的徐达和汤和,脸上一阵发热,干笑两声说道:“这种丢人事我哪会说出口。都是你们嫂子教训孩子时随口提的,我什么时候跟我儿子们说过我偷牛的事。”
“咳咳。”
“都过去的事了提它干嘛。”
“今天孩子们请吃烧烤,做长辈的也得有个长辈样。”
这时,马皇后从内堂缓缓走出来,轻轻拍了拍老朱,便走向朱雄英。见他手里还拿着羊肉串,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怎么还是这么嘴馋,宫里的好东西都被你吃光了,还抢你二叔的烧烤吃。”
“参见娘娘!”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齐王殿下!”
“参见皇长孙殿下!”
“参见太子妃娘娘!”
“参见齐王妃娘娘!”
太子内官李恒拖着他那肥胖的身子,低着头快步跑进来说:“燕王朱棣带着一名和尚已经到了东宫,要见太子殿下和齐王殿下,说是事关国本,奴才不敢耽搁,立刻赶来坤宁宫禀报。”
“和尚?”
“老四带个和尚回来干什么?”
“还事关国本?”
“皇父。”
“皇母。”
“儿臣告退。”
朱标与朱栭神色一肃,随即朝朱元璋、马皇后,以及徐达、汤和拱手一礼,随即迈步离开坤宁宫。聚会随时可以再聚,但大明只有一个,事关国家根本的事,岂能耽搁!
太子东宫。
“大哥,二哥。”
“你们总算回来了。”
朱棣见朱标与朱栭走进东宫大门,立刻迎上前去说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
“竟能让你说出‘动摇国本’这四个字?”
朱栭微微蹙眉看向朱棣,朱标也是一脸凝重。他们都知道,这个五弟向来不拘小节,今天竟能如此正经,可见事情非同小可,绝非寻常军务或国事可比。
“大哥,二哥。”
“我此次前往开封府,听到一首关于凤阳的花鼓词:说凤阳,道凤阳,凤阳本是个好地方,自从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朱棣语气低沉,面色沉重。凤阳是他们的故土,如今却陷入困苦,而他们却后知后觉。
“就是那件事。”
朱标与朱栭对视一眼,随即点头。果然,他们担心的事终于被人发现了。没想到突破口竟在五弟这里。锦衣卫查无结果,却被朱棣遇上关键人物,这或许就是天意,不是不查,只是时机未到。
“你带回来的那个和尚呢?”
“带他直接来东宫正殿,我和你二哥在那里等你。”
朱标轻拍朱棣肩膀,便与朱栭转身前往东宫正殿。
“老五这次立了大功。”
“看来这个和尚,就是凤阳那起重大贪腐案最核心的证人了。”
朱栭刚踏入正殿,在偏座坐下,望着朱标说道:“锦衣卫查了这么久,始终查不到实据,只知民间疾苦属实,却无人浮出水面。我早料此事牵连甚广,没想到老五竟带回了人证。这一回,看他们还如何抵赖。”
“太子殿下。”
“齐王殿下。”
“燕王殿下已到。”
朱标看了看进来禀报的太监,微微颔首,挥手道:“请他们进来。”
“遵命。”
片刻后,太监引领朱棣与一名黑衣和尚步入正殿。朱棣朝朱标与朱栭拱手道:“臣弟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二皇兄。”
“国子监学生铁铉。”
“拜见太子殿下,齐王殿下。”
黑衣和尚铁铉也连忙行大礼参拜。
“就是他?”
朱涛微微皱眉,目光落在铁铉身上,心头一震,此人竟然是铁铉。这位日后建文帝麾下的重臣,曾誓死不降朱棣的铁骨汉子,居然与朱棣年少相识。
“就是他。”
朱棣微微颔首,随即望向铁铉,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将之前对我说的话,如实禀报太子与齐王!”
“太子殿下在上!”
“齐王殿下在上!”
“一年前,学生与同僚奉旨前往淮西、河南历练,所见所闻,令人痛心疾首!”
“洪武三年,圣上大封功臣,册封公、侯、伯爵!”
“所赐田亩,皆有明文规定!”
“可是!”
“学生在凤阳、淮西亲眼目睹,公侯之家纵容家人奴仆,恃势强占民田,横行乡里,已成常态!”
“他们将百姓田产据为己有,役使黎民如同家奴!”
“百姓稍有不满,轻则皮肉受苦,重则家破人亡!”
“圣上曾有圣旨明示!”
“命各地官府,选拔年高德劭、公正无私之人,主持乡里事务!”
“若有官吏横行不法,许乡老带领百姓上告至府、省、乃至京师!”
“然而数年来!”
“凤阳、淮西一带乡老,屡次赴省申诉!”
“而诸位公侯府邸!”
“竟派遣家丁半路截杀!”
“倒在路途的无辜者,难以计数!”
铁铉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悲愤,泪水不自觉滑落。偏座上的朱涛早已握紧拳头,面色铁青,随即起身,面向朱标说道:“臣弟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话音未落,朱涛便转身大步离去,心中怒火中烧。锦衣卫到底在做什么?如此恶劣的行径,竟然毫无察觉。这说明锦衣卫内部,定有内鬼作祟!
他此刻只想立刻回衙,揪出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