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医馆内烛火摇曳。
陆祁如往常般端着温水盆推开房门，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小蛇蛇~洗澡澡啦~今天也加了安神的白芍哦…”
话音戛然而止。
烛光下，女子慵懒地侧卧在榻上，黑发如瀑散落枕间。月白的衣裙松垮，露出一截白皙的肩颈。见陆祁进来，她眼睛微转，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陆祁愣在门口，手里的水盆差点打翻。半晌才反应过来——哦，这条小蛇已经化形了，还有点不习惯呢…
柳太真支着脑袋，纤纤玉指轻指水盆，语气妩媚：“怎么？陆大夫还要…服侍我沐浴？”
烛光在柳太真眼中跳跃，带着几分挑衅，几分戏谑，她倒要看看，这个整天嚷嚷着要给她洗澡的女人，现在还敢不敢动手。
陆祁紫眸微闪，随即恢复如常。她非但不尴尬，反而轻笑一声，学着店小二的模样将毛巾往肩上一甩：“客官要搓背还是按摩？小的手艺可好了~”
她说着还真端着水盆走近，笑嘻嘻地打量柳太真：“你不是最知道我手法？”
柳太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你！”
“我什么我？”陆祁故意凑近，紫眸闪着狡黠的光，“我还记得前日给某小蛇洗澡的时候它可是很乖的呢，还会自己抬头让洗下巴…”
“闭嘴！”柳太真猛地坐起身，眼睛喷火，“谁让你提那些！”
“哎呀，客官别生气嘛~”陆祁笑得越发得意，还真伸手去试水温，“水温刚好，要不要小的帮您宽衣？”
柳太真一把拍开她的爪子，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红：“滚出去！”
“客官这是嫌弃小的手艺？”陆祁故作委屈，“小的可是长安城最有名的‘宠物’洗澡师傅呢~虽然只给某小蛇洗过，但那蛇可享受了，还蹭...”
“陆！祁！”柳太真气得抄起枕头砸过去，“你再胡说八道！”
陆祁轻巧接住枕头，抱在怀里眨眨眼：“客官要是想自己洗也行，需要搓背的话随时叫我哦~我就在门外~”
说着还真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回头补充一句：“对了，我手法真的不错哦…”
话音未落，一个茶杯精准地砸在门框上。
“滚！”
陆祁大笑着躲开，顺手带上门。隔着门板还能听见她欠揍的声音：“客官慢慢洗~需要什么随时叫我哦~”
柳太真气得差点化出原形，抓起另一个茶杯又想砸，忽然意识到这是陆祁最喜欢的青瓷杯，愤愤地又放了回去。
门外，陆祁听着屋里传来的动静，笑得肩膀直抖。
真好玩。这条小蛇化形后比当蛇时还好逗。
屋内，柳太真对着那盆温水生闷气，氤氲的热气里还飘着白芍的清香，是她熟悉的、这几晚都能闻到的味道。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水温——刚好是她喜欢的温度。
这个讨厌的女人...还挺细心？
柳太真犹豫片刻，还是褪去了衣衫，温水浸过肌肤的瞬间，她舒服地叹了口气，不得不说，陆祁调的洗澡水确实恰到好处。
她一边洗一边竖着耳朵听门外的动静。那个银发女人居然真的老老实实在门外守着，偶尔能听见她哼歌的声音，还是那首荒腔走板的调子。
洗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陆祁的声音：“客官~需要添热水吗？”
柳太真差点滑进盆里：“不用！”
“那需要搓背吗？”
“不需要！”
“需要按摩吗？”
“陆祁你再吵我就咬死你！”
门外安静了片刻，就在柳太真以为她终于消停的时候，又传来幽幽的一句：“客官好凶啊...明明当蛇的时候比较可爱...”
柳太真气得往门口泼了捧水。
门外传来陆祁的大笑声。
这个混蛋！
快洗完时，柳太真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没有干净衣物换洗！
门外，陆祁还靠在墙边哼歌，忽然听见屋里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陆祁…衣服…”
陆祁这才反应过来把她当小蛇连衣服也忘拿了，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忘了这茬！”
陆祁忍住笑意，故意隔着门板问：“客官需要什么？说清楚点嘛~”
屋里沉默片刻，传来柳太真隐忍的声音：“换洗衣物…”
“好嘞~”陆祁蹦跳着去取来那套“姐妹装”月白衣裙，回到门口时却故意停下脚步，“客官，衣服拿来了，您开个门缝？”
门内，柳太真眼睛微眯，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化出半人半蛇状，门开了一条缝，一条粉色的蛇尾灵活地探出，精准地卷住衣物。
陆祁正想趁机再逗她几句，却见那蛇尾突然调转方向，不轻不重地在她手背上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陆祁吃痛地缩回手，看着手背上淡淡的红痕，忍不住笑出声：“客官这是嫌小的服务不周？”
蛇尾已经卷着衣物缩回门内，只传来柳太真得意的声音：“赏你的~”
门再次关上，留下陆祁一个人在门外哭笑不得。
她低头看着微红的手背，上面还残留着蛇尾冰凉的触感。下意识地攥拳，将那只手背到身后，指尖轻轻摩挲着发红的皮肤。
烛光勾勒出陆祁唇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
这条小蛇…化形了也改不了用尾巴拍人的习惯。
不过…手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