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鸦,全面电子扫描,寻找最近的隐蔽移动路径。扳手,紧急处理伤口,我们需要铁锤至少能保持最低限度的自主移动能力。”林志豪语速极快,目光如同雷达般扫描着河面、桥梁和对岸的建筑窗口。
娜塔莉亚已经单膝跪地,平板电脑连接着一个增强型信号嗅探器,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警方和GIGN的通讯频道依旧繁忙,但指挥混乱,主要力量仍被牵制在圣母院广场和最初的交火区域。无人机监控网络有间隙…这个区域是盲点,但可能随时被覆盖。向东两百七十米,有一处废弃的小型货运码头,有水泥楼梯通往上方路面。建议路线:利用亨利四世大道的车流作为掩护,快速穿越,进入玛莱区。那里的狭窄小巷和复杂地形最适合摆脱追踪。”
另一边,艾米丽已经再次打开医疗包。她给伊万注射了一剂强效混合药剂——包含强心、升压和高效镇痛成分。然后,她迅速解开被血浸透的旧绷带,露出狰狞的伤口。清创、撒上高吸水性止血粉、盖上新型凝血敷料、用弹性压力绷带紧紧缠绕…她的动作快、准、稳,没有丝毫颤抖,仿佛不是在危机四伏的河岸下,而是在设备齐全的手术室里。
“失血太多,细胞携氧能力急剧下降,必须尽快进行手术清创和输血!现有的措施只能勉强维持!”艾米丽的语气带着医疗官特有的不容置疑的焦急。
“明白。再坚持一下,铁锤,我们就快到了。”林志豪用力捏了捏伊万没有受伤的肩膀,然后看向皮埃尔,“扳手,搞辆车,要不起眼的,越快越好。”
“给我四分钟,酋长。”皮埃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抹精明的光芒。他像一只适应了城市环境的狐狸,借助堤岸上废弃物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迅速消失在马路边缘的绿化带后。
龙云和玛利亚占据了小小的掩护点,枪口分别指向上下游和对面河岸。娜塔莉亚持续监控着电磁环境。林志豪则守在伊万和艾米丽身边,警惕地注视着皮埃尔消失的方向。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远处隐约可闻的警笛声,敲打着众人的神经。
三分五十秒后,皮埃尔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响起,略微喘息但带着任务完成的松弛:“头儿,搞定了。一辆白色雷诺Kangoo,车龄大概五年,停在东边约八十米的路边。钥匙在点火器上。司机…嗯,正在旁边的长椅上‘享受’安静的午后时光,暂时不会注意到他的车不见了。”手法显然是某种非致命的化学制剂或精准的物理说服。
“干得漂亮。集合点,渡鸦发送到各位hUd(头戴式显示装置)。保持隐蔽移动。”
小队再次行动起来。在娜塔莉亚的电子掩护(她释放了微弱的干扰信号,暂时屏蔽了附近几个可能的民用监控探头)和龙云、玛利亚的交替警戒下,他们搀扶着状态稍有好转的伊万,快速而安静地沿着河岸移动,然后如同水滴汇入大海般,融入了玛莱区错综复杂、充满历史感的小巷网络。
古老的石砌建筑、时尚的精品店、飘着咖啡香的小馆子…巴黎的这份慵懒与文艺,与这支浑身硝烟、血迹、泥土,携带着致命武器、搀扶着重伤员的小队格格不入。偶尔有路人投来惊诧或好奇的目光,但龙云和玛利亚那冰冷似铁、充满杀意的眼神,以及他们手中毫不掩饰的军用级武器,足以让最八卦的游客也明智地立刻扭头,甚至不敢掏出手机。
他们很快找到了那辆白色的雷诺Kangoo。皮埃尔已经打开了侧滑门。众人迅速将伊万安置在后排,艾米丽立刻跟进进行持续看护。其他人挤进车内,武器放在触手可及之处。
“去东南方向的安全屋,近文森森林。渡鸦,给这辆车一个合适的身份。”林志豪对驾驶座的皮埃尔说道,同时系好了安全带。
娜塔莉亚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飞快舞动,“正在注入数据…好了。这辆车现在属于‘巴黎快捷烘焙坊’,正在前往第12区配送面包。车辆登记信息、保险、甚至今天的配送单都匹配。常规路检不会深究。”
皮埃尔启动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他的驾驶风格完美模仿了一个专业的送货司机——不超速、不抢道、遵守一切交规,充分利用车辆和道路作为掩护。
车厢内,气氛依旧紧绷。龙云和玛利亚开始低声清点所剩无几的弹药,结果令人沮丧。林志豪则再次拿出那个黑色金属盒,借着窗外掠过的光线,仔细端详。盒子里那张纸条上的字句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牧羊人在鹰巢之下。跟随信标。时间无多。”
“牧羊人…鹰巢…”他沉吟着,“蜂巢的至高决策层?还是某个特定的安全屋代号?或者…是某种我们尚未知悉的行动计划?”
“头儿,信号有变化!”娜塔莉亚突然低声预警,她手中的第二个信标,那个指引他们进入通道的信标,绿灯开始不规则地闪烁,亮度明暗不定,几秒钟后,彻底熄灭,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金属块。“信号源被远程切断了…彻底湮灭。所有引导痕迹消失。”
最后的一丝线索也中断了。他们拿到了下一个任务的钥匙,却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迷雾的大门,代价惨重,且仍未完全摆脱猎杀。
“专注当下。”林志豪的声音沉稳如山,将金属盒收起,“摆脱尾巴,救活铁锤,回家。”
驶向城外的道路果然设置了重重关卡。宪兵部队(Gendarmerie)和警察联合设置了临时检查点,逐一排查出城的车辆。效率谈不上高,甚至有些拖沓,带着浓厚的官僚主义色彩,但数量弥补了部分效率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