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宴的“精彩”表现,让张玄心在玉京城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诡异高度。
如果说之前“屁股侠”的名号还带着点悲壮和同情,那么现在,“御前纵火犯”、“搞笑艺人张郎中”这些新头衔,则充满了欢乐和调侃的色彩。他走在街上,连三岁小孩都会指着他咯咯笑:“娘,快看!是那个在太后奶奶寿宴上放火逗乐子的官爷!”
张玄心恨不得给自己脸上套个麻袋。
唯一的好消息是,太后她老人家似乎真被他那蹩脚的“祥瑞”和突如其来的混乱逗开心了,赏赐丰厚,皇帝也没追究他御前失仪之罪(可能也觉得太好笑了不忍心罚)。甚至连监正召见他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都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勉励他“保持本色”……
保持个鬼的本色啊!张玄心内心咆哮,他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啊不是,是安静的修仙者!
升任格物部郎中后,他的工作内容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吴主事果然开始当甩手掌柜,美其名曰“锻炼年轻人”,把部里大部分日常事务和……各种奇葩的“研究项目”都丢给了他。
比如今天,他刚在值房里坐定,准备研究一下那堆天外废铁(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拼个能自动打扫院子的傀儡,他受够小灰的掉毛了),一个执事就抱着一大摞卷宗走了进来。
“张郎中,这是各地上报的近期异常事件汇总,需要您批阅。”执事恭敬地说道。
张玄心看着那半人高的卷宗,眼皮直跳。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开:
【案卷编号:甲柒叁贰】
【地点:江南道,秀水镇】
【事件:镇中多处古井夜间发出五彩光芒,并有女子歌声,引居民围观,暂无伤亡。】
【初步勘察:井水无异样,疑似群体幻觉或……某种新型荧光水藻?】
【处理建议:派员调查,取样分析。】
五彩光芒?女子歌声?张玄心摸了摸下巴,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某种劣质歌舞厅的灯光音响效果?难道有同行穿越了在井底下开KtV?
他又翻开另一本:
【案卷编号:乙壹贰零】
【地点:西北边陲,黑沙堡】
【事件:驻军粮草屡屡失窃,现场只留下巨大禽类爪印,怀疑为新型妖兽作祟。】
【初步勘察:爪印似鹰非鹰,跨度极大,疑为……巨型鸵鸟?(该地并无鸵鸟)】
【处理建议:加强巡逻,设置陷阱,必要时请求司天监支援。】
巨型鸵鸟偷军粮?张玄心脑补了一下一群鸵鸟扛着麻袋在军营里鬼鬼祟祟的画面,差点笑出声。这写卷宗的人想象力挺丰富啊。
再翻一本:
【案卷编号:丙零零捌】
【地点:西南苗疆,云雾寨】
【事件:寨中祭祀用的青铜鼓不敲自鸣,节奏诡异,寨民恐慌,疑为祖灵震怒。】
【初步勘察:鼓身无异常,内部发现一窝……特别喜欢节奏感的……鼓虫?(新物种?)】
【处理建议:驱虫,安抚寨民,建议更换祭祀乐器。】
鼓虫?!张玄心彻底无语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司天监每天就处理这些鸡毛蒜皮、疑似闹鬼(最后发现是乌龙)的案子吗?说好的降妖除魔、维护世界和平呢?
他耐着性子继续批阅,大部分都是类似的事件,看得他昏昏欲睡。直到他翻到一本标注着“密”字的卷宗。
【案卷编号:密零玖柒】
【地点:北境,雪原】
【事件:边境巡逻队遭遇不明黑色雾气,雾气过处,草木枯萎,生灵绝迹,疑似与龙陨之地邪气同源。巡逻队十人,仅一人生还,神智错乱,反复呓语‘黑潮……吞噬……’。】
【初步勘察:邪气样本已送回,正在分析。生还者已隔离治疗。】
【处理建议:高度警惕,增派边境力量,严密监控邪气动向。怀疑与‘地孽魔胎’或‘鸦组织’有关。】
张玄心的睡意瞬间全无!北境雪原?黑色雾气?吞噬生灵?地孽魔胎?!
寂灭老僧临死前的警告在他耳边响起!魔心孕育的魔胎,果然散落出去,开始作祟了!而且这“黑潮”的描述,听起来比靠山屯的邪气更加霸道!
他立刻拿起朱笔,在这份卷宗上批注:“此事重大,建议提升为甲级优先,加派人手深入调查,并协调天策府边境驻军联合行动!”
刚批完这份,又一份密卷被送了进来。
【案卷编号:密壹零零】
【信息来源:万象商会(苏妲己提供)】
【内容:商会一支前往极西之地贸易的驼队在沙漠中失踪,最后传回的信息提及‘看到巨大的黑色乌鸦阴影’及‘空间扭曲现象’。怀疑与‘暗鸦号’活动有关。】
【建议:关注极西之地动向,鸦组织可能在那里有重要据点。】
暗鸦号!空间扭曲!张玄心眼神一凝。鸦组织果然没消停,而且活动范围越来越广!
他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地孽魔胎、鸦组织、寂灭单元……这些麻烦一个都没解决,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这个小郎中,夹在中间,感觉像是一叶随时可能被巨浪拍碎的小舟。
“唉……”他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升官带来的不是权力和清闲,而是更多的责任和……掉头发的风险。
他正头疼着,值房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来。”张玄心头也不抬。
门被推开,周一抱着他那本新笔记本,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张……张郎中,下官……下官新整理了一些关于北境地理和上古传说的资料,或许……或许对您处理案卷有帮助……”
张玄心看着这个因为笔记本英勇就义而显得有些蔫吧,但依旧努力工作的书呆子,心里有点感动。他招招手:“来得正好,周执事,你看看这两份密卷。”
周一赶紧走过来,仔细看完卷宗,小脸也变得严肃起来:“北境黑潮……极西乌鸦……张郎中,情况似乎很不妙。下官记得古籍中有载,上古时期曾有‘浊煞’侵世,所过之处,万物归寂,其描述与这‘黑潮’颇有几分相似。而‘暗鸦号’能扭曲空间,其威胁更在寻常邪祟之上……”
他开始引经据典,分析利弊,虽然声音还是怯怯的,但逻辑清晰,见解独到,给了张玄心不少启发。
“看来,咱们的好日子到头了。”张玄心苦笑道,“以后怕是没什么清闲案子处理了。”
周一认真地点点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下官虽力薄,愿追随郎中,尽绵薄之力。”
看着周一那认真的眼神,张玄心忽然觉得,有这么个靠谱(虽然胆小)的助手,似乎也不错?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和……鸡飞狗跳的声音?
张玄心走到窗边一看,差点气晕过去!
只见院子里,他那只银灰色的“宠物”小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溜了出来,正在追着吴主事养的那只宝贝五彩锦鸡满院子跑!那锦鸡被吓得魂飞魄散,羽毛乱飞,咯咯直叫,而小灰则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来个空间跳跃,堵住锦鸡的去路。
吴主事闻讯赶来,看到自己的爱鸡被如此“欺凌”,气得跳脚,指着小灰大骂:“孽畜!快放开我的鸡!不然老夫把你炖了!”
小灰根本不理他,反而玩得更起劲了。
张玄心以手扶额,感觉自己的偏头痛又要犯了。他这升官后的日子,真是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宠物拆家,一刻不得安宁!
他深吸一口气,对周一道:“周执事,麻烦你去把那只孽畜给我抓回来!关禁闭!”
然后,他拿起那两份密卷,目光变得坚定。
麻烦再多,也得一件件解决。先把眼前这些糟心事处理完,再想办法对付那些真正的大家伙吧。
他的修仙之路,注定充满了鸡飞狗跳和……拯救世界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