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回来不过一个时辰,启祥宫的小太监就揣着消息一路小跑进来,声音都带着颤:“娘娘!宫里传疯了!王太医被太后发配去皇陵守陵了,说是‘监管不力’,还有……还有高贵妃娘娘,被太后叫去慈宁宫狠狠骂了一顿,罚了闭门思过一个月,不准踏出咸福宫一步!”
金玉妍正坐在窗边给腹中孩子绣肚兜,淡粉色的丝线刚勾勒出半朵莲花,闻言指尖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走线:“知道了,别声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小太监应声退下,澜翠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娘娘,这太后也太给力了!王太医一走,高曦月没了靠山,看她还怎么蹦跶!”
“太后这是敲山震虎,既处置了王太医,又警告了高曦月,也算是给咱们撑腰了。”金玉妍绣完最后一针,把肚兜举起来看了看,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不过高曦月那性子,怕是咽不下这口气。”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咸福宫那边就传来“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隐约还夹杂着高曦月的怒骂:“废物!都是废物!王太医那个没用的东西,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有太后,凭什么罚我!金玉妍那个贱人,肯定是她在背后搞鬼!”
声音顺着风飘到启祥宫,澜翠听得直皱眉:“这高曦月都自身难保了,还嘴硬呢。”
“她现在也就是敢在宫里摔东西发泄了。”金玉妍放下肚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没了王太医,她想配毒药都没地方找方子,又被太后禁足,身边的人肯定也被太后盯着,往后再想害咱们,难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几日,咸福宫安安静静的,别说搞小动作,连出门的太监宫女都少了——高曦月算是彻底老实了,没了靠山又被太后记恨,她在宫里的势力一落千丈,从前巴结她的嫔妃也都躲着走,彻底成了后宫的“边缘人”。
这日上午,启祥宫格外热闹——皇后带着永琏来了。永琏穿着一身宝蓝灰色的小锦袍,手里攥着画笔,一进门就扑到金玉妍面前:“嘉娘娘!你教我画莲花好不好?先生说我画的荷花像小团子,一点都不好看。”
金玉妍笑着拉他坐在软榻上,拿出一张新的宣纸铺好:“好啊,咱们今天画莲花,画得漂漂亮亮的,让先生刮目相看。”
皇后坐在一旁,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画画,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永琏拿着画笔,笨拙地蘸着颜料,在纸上涂涂画画,金玉妍在一旁耐心指导,时不时帮他调整握笔的姿势,殿里满是欢声笑语。
画到一半,永琏突然歪着头问:“嘉娘娘,我昨天听宫女姐姐说,高娘娘被关在宫里了,不能出来玩,是不是她做错事了呀?”
金玉妍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高娘娘只是做了一些不对的事,需要好好反省自己,等她知道错了,改正了,就能出来玩了。二阿哥要记住,做人要善良,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尤其是不能伤害身边的人,知道吗?”
永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我知道啦!我要做善良的人,保护嘉娘娘和小弟弟!”
皇后看着这一幕,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对金玉妍道:“你倒是会教孩子,永琏跟你在一起,比以前懂事多了,也开朗了不少。”
金玉妍放下画笔,连忙屈膝行礼:“娘娘过奖了,二阿哥本就聪慧懂事,臣妾只是略加引导罢了。对了,臣妾近日让小厨房炖了些燕窝,加了些温补的药材,想着娘娘凤体为重,已经让澜翠给长春宫送了一盅过去,娘娘回去就能喝到了。”
皇后闻言,心中暖意融融——金玉妍不仅把永琏教得好,还记挂着她的身子,这般贴心懂事,难怪太后会看重她。皇后笑着点头:“你有心了。往后你安心养胎,宫里的琐事不用太过操心,有本宫在,定不会让你受委屈。”
得到皇后这句话,金玉妍彻底放了心——有太后和皇后双重庇护,就算高曦月日后想东山再起,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接下来几日,宫里总算平静了下来,没有了高曦月的搅局,金玉妍每日教永琏画画、绣肚兜、养胎,日子过得安稳又惬意。可她心里清楚,后宫的平静从来都是暂时的,麻烦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果然,没过五天,澜翠就神色慌张地冲进殿内,声音都变了调:“娘娘!不好了!李朝的使者又来了!这次他们没私下找您,直接递了牌子求见皇上,说有‘天大的要事’求皇上恩准!”
金玉妍正在绣肚兜的领口,闻言绣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丝线断成两截。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绣针,将肚兜放在一旁,脸色沉了下来:“知道了。你现在就去内务府打听,李朝使者求见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务必打听清楚,不能遗漏半点细节。”
“是,奴婢这就去!”澜翠不敢耽搁,转身就往外跑,连鞋跟磕到门槛都没顾上。
半个时辰后,澜翠气喘吁吁地回来,脸色比出去时更凝重了:“娘娘,打听清楚了!李朝使者是来求皇上放宽通商限制的,说李朝今年收成不好,商户们日子过不下去了,想让皇上降低丝绸和瓷器的出口关税。他们还……还在宫外散布消息,说您是李朝人,‘饮水思源,不忘本’,定会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说情,帮李朝谋福利!”
“好一个‘饮水思源,不忘本’!”金玉妍冷笑一声,气得指尖都在抖,“他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若是皇上误以为我与李朝私下勾结,利用后宫身份干涉朝政,我在宫里的处境就危险了,连太后和皇后都保不住我!”
她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脑子里飞速盘算——李朝使者这招太毒了,明着是求通商,实则是把她架在火上烤。皇上最忌后宫干政,更怕嫔妃勾结外邦,若是不尽快撇清关系,不仅她自己会被治罪,腹中的孩子也会受牵连。
突然,金玉妍停下脚步,眼睛一亮,对澜翠道:“你现在就去我的妆奁里,把那支李朝进贡的玉笛取来——就是用和田玉做的,笛身上刻着莲纹的那支。再准备一份奏折,就说臣妾感念皇上多年的恩典,深知自己是大清的嘉嫔,腹中怀的是大清的龙裔,愿将这支玉笛献给皇上,以表臣妾对大清的忠心,绝无半分偏袒李朝之意,往后也与李朝母族划清界限,一心侍奉皇上与大清。”
澜翠愣住了,脸上满是不解:“娘娘,那支玉笛是您最珍视的东西啊!您说那是您母亲留给您的念想,怎么能说献就献呢?”
“现在不是珍视的时候!”金玉妍语气坚定,“这支玉笛是李朝进贡的,是我与李朝唯一的‘念想’,只有把它献给皇上,才能让皇上看到我的决心,彻底打消他对我的疑虑。若是迟疑片刻,等李朝使者在皇上面前说更多挑拨的话,就晚了!你快去准备,奏折要写得情真意切,我要亲自去养心殿见皇上,当面把话说清楚!”
澜翠见金玉妍态度坚决,知道事情紧急,不再多劝,转身就去准备。不多时,她捧着玉笛和奏折回来——玉笛用锦盒装着,温润的玉色透过锦盒的缝隙都能看到;奏折写得工工整整,字里行间满是对大清的忠心。
金玉妍接过锦盒和奏折,仔细看了一遍奏折,确认没有问题后,对澜翠道:“你留在宫里,看好门户,若是有人来拜访,就说我去养心殿见皇上了,很快就回来。”
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将锦盒抱在怀里,拿着奏折,快步走出启祥宫。阳光洒在她身上,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这一次,她必须赌一把,赌皇上能明白她的忠心,赌自己能度过这场危机,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