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五年时光在帝国全速运转的轰鸣声中飞逝。
天工城已然成为一座不夜之城,巨大的船坞内,三艘初具规模的“星舟”舰体如同沉睡的金属山峦,在无数灯火映照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最庞大的“龙首”号已完成主体结构,正在进行最关键的“灵源核心”安装工程。
墨衡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下去,头发白了大半,但精神却如同绷紧的弓弦。他站在数十丈高的脚手架上,亲自监督着核心的吊装。
“慢!再慢一点!对准基座符文!错一丝一毫,能量流就会失衡!”他的吼声在空旷的舰体内部回荡。
下方,周泰领着三千精选的远征军士卒,正在进行适应性训练。他们穿着特制的轻甲,在模拟低重力的区域内演练着战术动作。
“第三队!注意侧翼掩护!记住,在星舟里,没有上下左右,只有前后和敌人!”周泰的声音如同战鼓。他如今是远征军先锋统帅,这五年他几乎泡在了训练场,比谁都拼命。
一个年轻校尉在模拟对接舱门的动作时用力过猛,差点飘出去,被周泰一把拽住,笑骂道:“臭小子,劲儿没处使了?留着点,等到了‘墟’的老巢,有的是你砍的!”
校尉挠头憨笑:“将军,俺就是有点等不及了!天天在这铁壳子里练,啥时候能真上天啊?”
周泰望向那巨大的灵源核心,目光灼灼:“快了!等这大家伙装好,就能点火试航了!”
与天工城热火朝天的景象相比,邺城皇宫则笼罩在一片沉肃之中。
御书房内,刘昊、戏志才、郭嘉、赵云相对而坐。戏志才的病在这几年间愈发沉重,如今已很少参与具体政务,但今日之会,他坚持到场。
“陛下,”戏志才咳嗽着,脸色苍白得吓人,“老臣……恐怕无法随陛下远征星海了。”
气氛顿时一凝。众人皆知戏志才身体每况愈下,但亲耳听到他这样说,心中仍是一沉。他是帝国的定海神针,是刘昊最倚重的谋主。
刘昊沉默片刻,缓缓道:“志才,朕需要你坐镇后方。帝国根基在此,不容有失。朕将太子、将整个大魏,都托付给你了。”
这无疑是最高级别的信任。太子刘铮年仅十岁,若刘昊远征期间国内生变,戏志才便是擎天保驾之臣。
戏志才挣扎着起身,欲行大礼,被刘昊拦住。他眼中含着泪光,声音哽咽却坚定:“陛下以国士待臣,臣……必以国士报之!只要臣有一口气在,定保太子殿下稳坐江山,保帝国后方无忧,粮草军械,绝不断绝!”
这是承诺,更是誓言。
刘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又看向郭嘉:“奉孝,你素来机变,智计百出。星海茫茫,变数无穷,远征军师一职,非你莫属。”
郭嘉依旧是那副懒散样子,微微躬身:“臣,领旨。定不让陛下被那些天外蛮子算计了去。”他语气轻松,但眼中却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最后,刘昊的目光落在赵云身上:“子龙。”
“臣在。”赵云起身,甲叶轻响。
“星晷卫乃帝国耳目尖刀,远征途中,侦查、护卫、特种作战,皆系于你身。朕之安危,亦托付于你。”刘昊语气郑重。赵云不仅是绝世猛将,更是他最信任的护卫。
赵云单膝跪地,抱拳沉声,字字千钧:“云,在,陛下在。云,亡,陛下亦在!”
无需更多言语,绝对的忠诚已然表明。
人事安排已定,但刘昊眉宇间仍有一丝化不开的凝重。他走到窗边,望着宫墙外万家灯火。
“朕走之后,国内未必安稳。”他声音低沉,“那些认为朕劳民伤财、穷兵黩武的声音,从未真正消失。各地豪强,降臣旧部,乃至……朕的那些兄弟子侄,未必没有别样心思。”
戏志才强撑着精神道:“陛下放心,老臣……咳咳……自有安排。影卫体系已深入各州郡,任何风吹草动,皆难逃监控。只要大军在外捷报频传,国内宵小,便不敢妄动!”
郭嘉也淡淡道:“陛下只需在前方放手施为,后方若有不谐,嘉与戏大人,自会料理干净。”他话语中的寒意,让室温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刘昊点了点头。他相信戏志才的老谋深算和郭嘉的狠辣果决。将这偌大帝国和年幼的太子交给他们,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另外,”刘昊转身,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戏志才,“此信,若朕……十年内未有音讯传回,便可由你与太子共同开启。”
戏志才双手微颤,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他知道,这里面很可能是关于帝国未来的最终安排,是刘昊为最坏情况所做的准备。
“陛下……”戏志才声音哽咽。
刘昊摆手制止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但愿,此信永无开启之日。”
他再次望向窗外无垠的夜空,目光仿佛已穿越星河,落在了那黑暗的坐标之上。
所有后事都已安排妥当,现在,只等“星舟”完工,便是利剑出鞘,远征星海之时!然而,刘昊心中清楚,他留给戏志才的,是一个被“星舟计划”掏空大半、内部暗流涌动的帝国。他这一走,国内真的能如他们所愿,稳如泰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