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芽尖上的春意
传习舍的窗台上，那盆“北辰”新抽的芽尖顶着层细绒毛，像裹着层春光，怯生生地往玻璃外探。叶璃用指尖碰了碰芽尖，指尖沾着的星砂立刻顺着绒毛爬上去，让嫩芽猛地舒展了半寸，露出里面泛着的淡紫纹路——和戈壁乌日娜发来的星花照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醒得真及时。”她笑着往盆里浇了点融雪水，水珠落在土里，竟冒出串细碎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裹着个小影子：有的是染坊掌柜举着竹竿晒布，有的是老药农蹲在田里撒种，还有个是小石头趴在蒙古包顶，往雪堆里埋奶酒坛。
这些气泡悠悠地往上飘，撞在窗玻璃上炸开，化作片薄雾，贴在玻璃上凝成幅流动的画。画里，乌日娜正牵着马往南走，马背上的奶酒坛晃出点点金光，落在经过的草芽上，草芽就跟着往南长半寸，像被酒香引着路。
“叶璃姐姐，‘北辰’的芽会走路呢！”阿荔举着放大镜跑进来，镜片里的芽尖果然在缓慢移动，根须在土里织出的银线，正缠着颗从南洋漂来的胡椒籽，往阳光更足的地方挪，“它是不是想跟胡椒藤做邻居？”
叶璃往土里埋了块从染坊讨来的靛蓝碎布，布上的共尘花影立刻与芽尖的紫纹合在一起，像给嫩芽系了条花腰带。“它是想跟着大伙儿的脚印走，”她指着玻璃上的画，“你看乌日娜的马，蹄子印里都带着星砂呢，‘北辰’这是在跟着星砂走呢。”
此时的戈壁上，乌日娜的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刨了刨地。地面立刻裂开道细缝，钻出根银线，顺着马蹄缠上来，线头上缠着片靛蓝碎布，正是叶璃埋进土里的那块。“是传习舍来的信！”乌日娜解下碎布，布上的共尘花旁多了行字：“胡椒籽已发芽，等你带星花来”，字迹带着薄荷香，是阿荔的笔迹。
她笑着把碎布塞进怀里，拍了拍马脖子：“走快点，别让‘北辰’的芽等急了。”马像是听懂了，甩着尾巴小跑起来，蹄子踏过的地方，草芽纷纷探出脑袋，叶片上都印着小小的共尘花。
染坊里，掌柜的正用新织的星纹布盖染缸，布面的星轨突然亮起，把缸里的靛蓝水照得像片星空。水面上，“北辰”的芽影与胡椒藤影缠在一起，冒出串串蓝泡泡，每个泡泡里都浮着粒星砂，沉到缸底就变成颗种子，长出的新藤立刻往传习舍的方向蔓延，藤叶上还沾着药圃的泥土香。
“这藤是要去送春信呢。”伙计拎着藤尖笑，藤尖突然卷住他的手腕，往门外拖。门外的石板路上，融雪水汇成的小溪正往南流，水面漂着无数星砂做的小纸船，船上载着药圃的种子、蒙古包的奶酒滴、南洋的胡椒粒，顺着水流往传习舍漂去，像支热闹的船队。
传习舍的院子里，阿荔正蹲在“北辰”花盆旁数芽尖：“一、二、三……长出五片新叶啦！”叶璃走过去，看见每片新叶的叶尖都沾着点东西：一片是靛蓝布屑，一片裹着胡椒籽，一片凝着奶酒珠，还有两片沾着湿润的泥土，土里混着星砂的光。
“它们都到齐了。”叶璃轻轻碰了碰那片沾着泥土的叶子，叶片立刻晃了晃，往旁边的薄荷丛靠了靠，像是在打招呼。薄荷叶上的露珠滚下来，落在“北辰”的根须上，根须立刻欢快地缠了上去，银线般的根在土里织出个小小的“春”字。
远处的邮差骑着马过来，邮包上沾着片星花瓣，是从戈壁带来的。“叶璃姑娘，乌日娜的信！”他把信递过来，信纸上还沾着草芽，“她说星花开得正好，让你们等着尝新酿的奶酒呢。”
阿荔抢过信，指着“北辰”的芽尖笑：“你看你看，它也在点头呢！”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芽尖上，那些带着不同印记的新叶在光里舒展，把戈壁的风、染坊的蓝、南洋的香、药圃的润都融进叶纹里，像把整个春天，都酿成了片带着星砂的新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