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一听到“江夏王”和“开化公”这两个名字,瞬间便明白了整件事的全貌。所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太子李承乾,眼中满是震惊。
他们原以为,是杜荷的出现,强势扭转了局面;却没想到,李世民手中原本握着一张可以压制杜荷的王牌,而这张王牌,却被开化公赵节生生废掉了。
李世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催缴文书。那是印刷的小字文书,如今整个长安城无人不识这种印刷字体——它是秦川的标志。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便是来自太子的威胁:若有人胆敢欠债不还,那么属于那人的催缴文书,就会在长安的大街小巷满天飞。
听闻赵节被重伤,李承乾当即向李世民告假。
“父皇,儿臣身体不适。”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挥手道:“去吧。”
李承乾快步走出大殿,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外。满朝文武望着他的背影,只觉脊背发凉。
这并不是因为太子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史书上强势的太子多的是,甚至有人敢剑指皇权。但那些人,都是手握重权、确有资格亮剑之辈。
而李承乾算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初入朝堂、毫无根基的太子,他最大的依仗,不过是“太子”的名头。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带着一个九品小吏,一个只有二十名近卫的闲散郡公,还有一个略有名望的草民,竟硬生生扳倒了一个受皇权庇护的户部尚书——这怎能不让人心惊?
杜荷在朝堂之上,力抗皇权,舌战群臣,硬生生为李通云定了罪;
赵节在宫门之外,以血肉之躯死死拖住江夏王李道宗,截断了李通云最后的退路;
而身无功名的秦川,则镇守市井,手握足以威胁所有朝臣的利器,随时准备出击。
这,便是太子党。
只不过,李承乾的太子党有些不同——
他们地位不高,却满身正气;
他们权势不盛,却勇气可嘉。
正是凭着这一身正气,和一往无前的勇气,他们为太子在朝堂之上杀出了一片势。
太子之势已成,纵然看似孱弱,却绝非可以随意绞杀。
从此以后,李承乾终于在这朝堂,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话语权。
李世民此刻是羡慕李承乾的,带着三五好友,拼劲全力,只为心中所念,春风得意少年郎,也不过如此
李世民想到这些,有些意兴阑珊,挥挥手,直接退朝了
朝堂之争尘埃落定,但李世民还有一件事要做——去大安宫看看李道宗。
他心中疑惑,李道宗到底把赵节打成了什么样,竟逼得广长公主请出了龙渊剑。
李世民抵达大安宫时,这里已是热闹非凡。长孙皇后和李承乾早已到了,十几位太医正围着竹床上的赵节忙个不停。
按理说,李世民到来众人应行礼,但此刻他无心顾及这些,挥手示意免礼,径直走到竹床前——映入眼帘的,是全身缠满绷带的赵节,还不时皱眉喊着:“疼……轻点儿……哪儿不能动……”
李世民眉头骤皱——这是往死里打了!他实在难以相信李道宗会下这么重的手,当即要去质问。
一转头,却见李道宗也是一脸淤青,外衫褴褛,看上去同样不好受。
“道宗,你这是怎么回事?和一个孩子置气,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
李世民心里简直想掐死李道宗——正事不干,竟和孩子打得两败俱伤。
“这孩子,不打不行啊,随意拿着太子令在城门胡闹,我只是略施惩戒。”李道宗立刻把责任推到赵节身上。
广长公主一听,气得火冒三丈。
“略施惩戒?你这惩戒,差点打死我儿!”
说着,她便要抽出龙渊剑。
李世民和李渊同时出手,按住了即将出鞘的宝剑。
“广长,冷静。”李渊劝道。
这时,赵节含糊不清地开口:“母亲,是孩儿无能,未能为父亲报仇,您莫动怒。待孩儿武艺更进一步,定为父亲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赵慈景是被前朝河东郡守尧君素所杀,怎么又扯到李道宗头上了?
广长公主狐疑地看了李道宗一眼,俯身问赵节:“节儿,到底怎么回事?”
赵节便把李道宗说他曾揍过赵慈景的事,简略说了一遍。
广长公主听完,差点气笑了。她走到李道宗面前,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你这么大的人了,什么话都往孩子耳朵里塞啊!”
李道宗没料到赵节会把拦驾的事说成替父讨债,一时竟无言以对。
李世民心中明白——赵节这是故意把太子摘出去,再次感叹李承乾命好,朋友个个都靠谱。
“广长,你今日带龙渊剑来此见父皇,所为何事啊?”李世民有些心累。
让李道宗来帮忙捞人,结果人没捞到,反倒还得他这个皇帝亲自出面救他。
广长公主这才双手托剑,面向李渊:“父皇,当年您曾答应儿臣,若我夫君杨师道对节儿不好,我便可用此剑当场斩杀。”
“确有此事。”李渊接过龙渊剑,点了点头。
“夫君对节儿视如己出,所以,这龙渊剑从未出鞘。”
李渊拔剑“噌”地一声,锈迹斑斑的剑锋映入眼帘。
“今日儿臣不求斩杀江夏王,但求父皇为我儿讨回公道。”
李渊叹息:“朕老了,这剑也锈了,不知还能不能挥得动……”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长剑,直接架在李道宗的脖子上。
“父皇!”李世民一惊,生怕李道宗出事。
只见李渊手腕一转,将剑扔到地上。
“人老了,挥不动剑了。”
随即高高举起剑鞘,狠狠抽向李道宗,连抽了几下,似乎真的累了,这才将剑鞘随手丢开。
“广长,这下满意了吧?”
广长公主忙躬身:“谢父皇为节儿做主。”
李渊叹道:“既然姓杨的对你母子尚好,这剑朕便收回了。”
“是,父皇。”
他又看向李道宗:“道宗,既然回到长安,就陪朕几日,在大安宫小住吧。”
李道宗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太上皇,军务繁忙,恐难久留。”
“那你来长安做什么?难道专程来打赵节的?”李渊不满道。
李道宗刚要开口,却被李承乾抢先打断:“皇爷爷,如今灵州、并州军务确实紧张,江夏王真的不能久留。”
李渊一听确有其事,也就不再强求。
“承乾,朕累了,你替我送送吧。”
说完,李渊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