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九幽降临
天渊归来的第七日，东荒第一大宗“玄天阁”陷入了一片死寂与绝望之中。原本云雾缭绕、灵气充沛的山脉，此刻被一层阴沉的黑雾所笼罩。护山大阵被一道黑芒轻易洞穿，裂缝中不时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
留守的弟子们眼睁睁地看着阁主被九幽魔气侵染，瞬间化身为一只只知杀戮的血傀。血傀们的双眼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他们在山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弟子们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消息如野火般迅速传开，整片东大陆瞬间陷入了战火之中。
黎明站在玄灵宗的废墟之上，脚下青砖的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悲痛与愤怒，三天前那场突袭来得太过突然，护宗大阵在九幽战船的猛烈炮火下仅仅支撑了半刻钟便土崩瓦解。
“宗主用最后的力量送走了核心弟子。”白须长老的传讯符在他掌心燃烧，符灰簌簌落下。“虎印既是传承之钥，也是……”符纸突然自燃成灰，黎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猛地回头，虎印在腰间发出尖锐的嗡鸣——这是极高阶魔物接近的预警！他的身体瞬间紧绷，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四周。
冥岚一脚踹开焚天谷地牢的铁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本该关押叛徒的囚室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干尸。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掀开，脑髓被吮吸得干干净净，现场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噬魂虫的进食习惯。”他斧尖挑起半片残符，上面晴明的气息还未散尽，冷哼一声，“那杂种果然没死透。”
头顶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透过地牢天窗，他看到夜空中的月亮正在变红，不，是被某种庞然大物遮挡！那巨型要塞“葬月宫”突破界障，十二根青铜锁链从宫殿下垂落，锁链末端拴着正在挣扎的化神修士。最外侧那根锁链上，酒雷的万象宗袍猎猎作响，他的面容在锁链的晃动下显得坚毅而又无奈。
晴业咳着血从符冢中爬出。作为天符宗最后的传承者，刚用禁术“血符燃魂”击退了九幽先锋军，此时的他已经虚弱不堪。左臂的伤口里，几缕黑气正顺着血管往心脉钻，他咬着牙，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青龙之力……也压不住吗？”他苦笑着捏碎最后一张保命符，突然感应到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同时爆发的能量波动——
东方庚金之气冲霄，西方焚天火柱贯日，南方雷符照夜，北方阵纹封天。四象传承者竟在同时遭遇生死危机！
“原来如此……”晴业擦去眼角血渍，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九幽是要各个击破。”
他并指如刀，生生剜出被污染的臂肉。以血为墨画出的传讯符上，浮现出黎明与冥岚的身影，“四象归一，方有一线生机。”
黎明被逼到悬崖边，对面戴着青铜面具的九幽统领，手中骨笛正吹奏着操控虎印的邪曲。那笛声忽高忽低，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招魂曲，让黎明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玄灵宗的小老虎。”统领的笛声陡然变调，拉开面具，露出与黎明七分相似的面容，眼神中充满了嘲讽，“你以为圣兽传承是恩赐？”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那是诅咒！”
虎印突然暴走，化作金色锁链缠住黎明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丹田里的庚金之气开始逆流——对方竟能通过血脉共鸣操控他的力量！
“噗！”黎明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骨笛突然炸裂，统领惊愕低头，看到胸口透出的斧刃上跳动着朱雀真火。冥岚手持巨斧，战纹已蔓延到脖颈，一脸冷酷地说道：“废话真多。”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藏着无尽的怒火。
黎明身上的金锁应声而碎，两人背靠背站立。此时，他们才发现四周山崖上已站满九幽修士，他们脚下的土地正在塌陷，露出下方翻涌的魔渊之气——这是个精心布置的杀局！
“四象合力？”统领残躯蠕动着再生，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可惜你们永远等不到……”
“轰！”
一道雷柱劈开血月，晴业踩着青龙虚影俯冲而下，手中符箓如雨点般洒落。几乎同时，酒雷的阵盘从地底升起，将魔渊之气暂时封印。
四人对视一眼，同时捏诀。虎印、战纹、天符、阵盘在空中组成完整四象图，耀眼的光芒照得九幽修士们灰飞烟灭！
胜利的喜悦还未在他们脸上浮现，天穹突然黑暗如墨。葬月宫垂下更多锁链，这次拴着的竟是四具圣兽骸骨！
“很感动？”晴明的声音从宫殿传出，带着一丝诡异，“可惜你们杀的只是傀儡。”
宫殿外墙剥落，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这根本不是建筑，而是一只堪比山岳的九幽母虫！那些“青铜锁链”是它的触须，“宫墙”是硬化后的虫壳。此刻虫腹正剧烈收缩，即将分娩出新的化神期魔物！
冥岚的战纹突然刺痛，焚天朱雀的意志在神识中尖啸：“【阻止它！否则界毁人亡！】”
葬月宫的外壳完全剥落时，整片天空都被蠕动的虫躯遮蔽。母虫体表密布的孔洞里，正源源不断喷出金丹期的飞翅魔虫。最恐怖的是它鼓胀的腹部——半透明的虫皮下清晰可见数十个化神期魔胎的轮廓！那魔胎们张牙舞爪，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这玩意要是全生出来……”酒雷的阵盘疯狂预警，脸色苍白如纸，“修真界就完了！”
晴业突然按住太阳穴：“青龙传承在示警！那些圣兽骸骨是……”
“诱饵。”黎明虎印发烫，眼神坚定地说道，“它在吸收四象之力孕育魔胎！”
仿佛印证他的话，母虫突然剧烈抽搐。拴着圣兽骸骨的触须亮起四色光芒，竟是在强行抽取骸骨中残存的圣兽本源！
冥岚的焚天战纹突然浮空，化作朱雀虚影扑向母虫。其余三人还未来得及阻拦，就听“嗤”的一声——朱雀虚影被母虫触须贯穿，转眼被吸收殆尽！
“战纹被……吃了？”冥岚踉跄跪地，七窍渗出火苗。更可怕的是，他体内的朱雀传承正被母虫隔空抽取！
黎明猛地拽过他手腕：“它在用四象相生原理反向掠夺！”
酒雷突然抛出阵盘：“那就断它粮道！”
星斗阵图笼罩四具圣兽骸骨，暂时阻隔了能量传输。趁此间隙，晴业甩出三十六张雷符，在母虫腹部炸开一片焦黑。
“没用的。”冥岚擦去鼻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疯狂，“除非……”
他看向黎明腰间的虎印，又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胸口。两人目光交汇的刹那，黎明突然明白了他的打算。
“你疯了？传承剥离会……”
“总比大家一起死强！”冥岚咧嘴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决绝。突然，他抓住黎明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声音低沉而有力，“帮我个忙——用庚金之气逼它出来！”
虎印金芒刺入冥岚心口的瞬间，焚天朱雀发出凄厉哀鸣。原本被母虫吸收的朱雀之力竟逆流而回，在庚金之气的逼迫下化作纯粹火灵！
“金克木，木生火，火克金……”晴业突然瞪大眼睛，眼中满是震惊，“他们在用五行相克逆转能量流向！”
母虫发出痛苦的嘶鸣，它吸收的朱雀之力突然在体内暴走，烧穿了三个正在成型的魔胎。酒雷趁机变阵，将青龙雷符之力导入玄武阵盘：“水导电，给我加倍！”
雷光顺着母虫体表的黏液蔓延，将它电得剧烈痉挛。但真正的杀招来自黎明——他竟将虎印拍向冥岚心口，两人灵力通过相生相克原理形成完美循环！
“四象归位！”
白虎咆哮着从虎印跃出，叼住逆流的朱雀火灵反冲母虫。青龙雷符与玄武阵纹紧随其后，四色光流在母虫体内交汇，炸开令人目盲的强光！
当光芒散去时，天空飘落着晶莹的灰烬。母虫外壳崩解大半，露出内部跳动的核心——一颗缠绕着四色锁链的黑色心脏。
“九幽圣尊的本命源血！”晴业惊呼，满脸的难以置信，“它竟把心脏藏在……”
心脏突然裂开，射出四道黑光。众人勉强躲过三道，最后一道直奔酒雷眉心！千钧一发之际，冥岚用胸膛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冥岚！”黎明接住他下坠的身体，触手却是滚烫的灰烬——黑光在将他朱雀之体转化为九幽魔质！
“看来……到此为止了。冥岚咳出带着火星的血沫，最后帮我......
他猛地将黎明推向心脏方向，自己则化作燃烧的人形火炬扑向晴明：杂种！一起上路吧！
黎明虎印触及心脏的刹那，四具圣兽骸骨突然粉碎。粉末在空中重组，化作四道纯净的先天本源没入他的丹田。
难以形容的痛苦中，他听到白虎的低语：【四象本一体，唯死可生新。】
九幽心脏爆开的黑潮吞没一切前，黎明最后看到的是冥岚在火光中的笑脸，以及他比出的口型：
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