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庆本就因挂念家人憋着一腔火,如今见小二死不认账,那股火气“噌”地就窜了上来。他一把揪住小二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将人摁在地上,膝盖顶住对方胸口:“我再问一遍,我的马呢?”
小二被压得喘不过气,却还嘴硬:“这不就是你的马吗?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有马骑就烧高香了!”
“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的。”呼延庆眼神一冷,手上稍一用力。
小二疼得嗷嗷叫,急忙朝后喊:“掌柜的!快来人啊!有人闹事!”
话音刚落,从两边厢房里窜出五六个汉子,个个手持棍棒刀叉,凶神恶煞地朝呼延庆扑来:“哪来的野崽子,敢在这儿撒野!”
呼延庆松开小二,侧身躲过当头一棒,反手抓住对方手腕,猛地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汉子的胳膊便脱了臼,疼得倒在地上直哼哼。
其余几人见状,不敢大意,围攻上来。呼延庆不慌不忙,脚下步伐灵动,避开攻击的同时,或拳或脚,招招精准。不过片刻功夫,那几个汉子便全被打倒在地,不是断了胳膊就是崴了脚,躺在地上直叫唤。
“说!我的马到底在哪?”呼延庆走到一个捂着脸哼哼的汉子面前,语气冰冷。
那汉子被打得怕了,哆哆嗦嗦道:“被……被我们刘掌柜卖给二虎庄的人了……”
“二虎庄?”
“是……是二虎庄的两位小少爷,他们最爱好马……你那匹马,现在估计就在二虎庄……”
呼延庆不再多言,转身走到那胖掌柜面前,一脚将人踹翻:“下次再敢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打断你的腿!”说罢,大步流星走出店房。
他一路打听,朝着二虎庄赶去。刚到村口,就见远处道上,一个穿红袄的红脸小孩正骑着一匹马飞驰而来,那马体态矫健,毛色油亮——不是踏雪是谁?
呼延庆心中一喜,站在路边,对着踏雪吹了声口哨:“溜溜溜——”
踏雪听到熟悉的声音,耳朵猛地竖了起来,随即挣脱缰绳,前蹄腾空,“唏律律”长嘶一声,竟直挺挺地撂起蹶子。
马背上的红脸小孩没防备,“扑通”一声被甩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疼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踏雪却不管他,欢天喜地地朝呼延庆奔来,用脑袋蹭着他的胸口,舌头舔着他的手,那股亲昵劲儿,看得周围人都愣住了。
呼延庆摸了摸踏雪的头,笑着安抚了几句,又吹了声口哨,让它自己去路边吃草。然后,他才转身看向那个还坐在地上哭的红脸小孩。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圆脸蛋,红扑扑的,此刻哭得满脸是泪,见呼延庆看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像头小豹子似的朝他扑来:“你赔我的马!你赔我!”
呼延庆侧身一躲,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那孩子使出浑身力气挣扎,又踢又咬,嘴里还喊着:“放开我!那是我爹花钱买的马!你凭什么抢走!”
“这马本来就是我的。”呼延庆耐着性子说,“是店房的人偷换了我的马,卖给了你爹。”
“我不管!我就要这匹马!”小孩被宠坏了,根本不听道理,非要往呼延庆身上扑。
呼延庆无奈,只好伸手将他按住。他只用了三成力气,那孩子便动弹不得,急得满脸通红,眼泪掉得更凶了:“你欺负人!我告诉我爹去!我爹是二虎庄的庄主!他会打死你的!”
正闹着,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十几个庄丁簇拥着一个络腮胡大汉赶来。那大汉见儿子坐在地上哭,急忙翻身下马:“小虎!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爹!”红脸小孩扑到大汉怀里,指着呼延庆哭道,“他抢我的马!还打我!”
络腮胡大汉名叫张虎,是二虎庄的庄主,平日里最疼这个小儿子。他瞪着呼延庆,怒喝道:“你是什么人?敢在二虎庄欺负我儿子?”
“我是这匹马的主人。”呼延庆指了指正在路边吃草的踏雪,“这马叫踏雪,是宁夏府高王爷所赠,马鞍内侧刻着‘高’字,不信你可以查验。”
张虎一愣,他买马时确实没细看。当下让人牵过踏雪,翻查马鞍内侧,果然摸到个模糊的“高”字。他脸色变了变——高王爷的名头,他还是听过的,绝非普通人家。
“这……”张虎有些尴尬,“是我买马时没细看,倒让小兄弟受委屈了。”他转头瞪了儿子一眼,“小虎,快给这位哥哥道歉!”
小虎哪里肯,撅着嘴道:“我不!我就要这匹马!”
“胡闹!”张虎沉下脸,“这马本就不是咱们的,还给人家!回头爹再给你买更好的!”
呼延庆见张虎还算讲道理,便道:“庄主不必为难,小孩子不懂事,我不怪他。只是那店房黑心,还望庄主日后莫要再与他们打交道。”
张虎点头:“小兄弟说的是。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送小兄弟些银两,权当赔罪。”
“不必了。”呼延庆翻身上马,“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踏雪长嘶一声,载着他朝远方奔去。张虎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还在赌气的儿子,摇了摇头——这少年年纪不大,却有股凛然正气,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呼延庆骑着踏雪,心里总算松快了些。可一想到大王庄的惨状,那股沉重感又压了上来。他勒住马,望着西北方向,喃喃道:“二叔叔,我来了。”
前路漫漫,复仇之路才刚刚起步,但他知道,每多走一步,就离目标近了一步。踏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步伐越发稳健,朝着茫茫天际线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