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回家后,船仿佛都轻快了许多。诗诗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嘴里念叨着娘做的红烧肉、爹藏的桂花酒,连做梦都在吧唧嘴。灵月把从各地搜罗的小玩意儿整理成包袱,有草原的狼牙、海边的贝壳,还有雪山的冰棱雕刻,说是要带回家给弟妹当礼物。
苏砚则对着地图研究路线,时不时跟老船长讨教近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白老最是悠闲,每天坐在船头晒太阳,慢悠悠地抽着旱烟,说:“急什么?回家的路,走得越慢,念想越浓。”
可真当看到熟悉的城郭轮廓时,连白老都忍不住直起了腰。城门还是那座城门,护城河的水依旧碧绿,守城的兵卒换了几张新面孔,却还是那副严肃的模样。
“终于到了!”诗诗第一个跳下马车上,提着裙摆就往城里冲,差点撞到卖糖葫芦的小贩。
我们先送白老回了他的道观。道观还是老样子,院里的银杏树又粗了一圈,石桌上还摆着他临走前没下完的棋局。一个小道士看到白老,愣了半天,突然哭喊着跑进内堂:“师父!师父您回来了!”
看着这热闹景象,我们笑着告辞。诗诗家在城东的胡同里,刚走到巷口,就见一个穿着围裙的妇人在门口张望,正是诗诗的娘。
“娘!”诗诗扑过去,差点把妇人撞倒。妇人抱着她,眼泪直流:“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瘦了!也黑了!”
进了屋,诗诗爹正围着灶台转悠,看到我们,手里的锅铲“哐当”掉在地上:“丫头!你可算回来了!”一桌子菜冒着热气,红烧肉、糖醋鱼、炖鸡汤,全是诗诗念叨的吃食。
饭桌上,诗诗唾沫横飞地讲着江湖趣事,说她如何智斗马匪,如何在雪山见到冰怪,听得两位老人一惊一乍,频频给我们夹菜:“多吃点,看你们在外头受的苦。”
第二天,我们去苏砚家的武馆。武馆比以前热闹了不少,院里摆满了兵器,十几个弟子正在练拳。苏砚的爹是个虎背熊腰的汉子,看到儿子,眼睛一瞪:“还知道回来?出去野了这么久,武功没落下吧?”说着就拉着苏砚进了演武场,非要切磋几招。
灵月家在城南的绣坊,她娘是远近闻名的绣娘。看到灵月,妇人拉着她的手不肯放,指着墙上的嫁衣说:“这是给你备的,再不回来,线都要放旧了。”灵月红着脸,偷偷掐了诗诗一把——准是诗诗在信里乱说了什么。
我家在城西的老巷,推开斑驳的木门,院子里的石榴树结满了红灯笼似的果子。爹娘正在廊下择菜,看到我,娘手里的豆角撒了一地,爹猛地站起来,背过身去抹眼泪。
本以为回家就能安安稳稳过几天日子,没承想第三天就出了岔子。诗诗去街上买胭脂,回来时气鼓鼓的,手里的胭脂盒都捏扁了:“太过分了!城西的张大户仗着有个当官的亲戚,强占了李大叔的菜地,还把人打伤了!”
我们赶到李大叔家时,老人正躺在炕上哼哼,额头缠着绷带,他儿子蹲在门口抹眼泪:“官差说我们诬告,还把我抓去打了一顿……”
苏砚听得火冒三丈:“还有王法吗?我去找他们理论!”
“别急,”我拉住他,“张大户敢这么嚣张,肯定不止强占菜地这么简单。”
我们打听了一下,这张大户半年前突然暴富,买了良田百亩,还盖了座大宅院,据说跟京城来的一个太监走得很近。更奇怪的是,最近城里总有人家丢孩子,官府查了几次都没结果,有人说看到孩子最后出现在张大户家附近。
“这张大户有问题,”灵月皱着眉,“说不定跟幽影阁有关。”
夜里,我们悄悄潜入张大户的宅院。院子里守卫森严,几间屋子亮着灯,其中一间传来孩子的哭闹声。我们摸过去一看,屋里竟关着十几个孩子,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惊恐。
“果然在这里!”诗诗气得发抖。
正想救人,突然听到正厅传来说话声。我们扒着窗缝一看,张大户正对着一个穿蟒袍的太监点头哈腰:“公公放心,孩子们都养得好好的,等月圆之夜,就可以献给‘那位’炼药了。”
太监尖着嗓子笑:“做得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记住,千万别出岔子,要是被林飞那伙人搅了局,仔细你的皮!”
我们心里一沉——果然是幽影阁的余党,还把主意打到了孩子身上!
苏砚忍不住踹开房门,剑光直指太监:“狗贼!又在害人!”
太监显然没料到我们会在这里出现,吓得一哆嗦,从怀里掏出个令牌,往地上一摔,竟化作一团黑烟消失了。张大户想跑,被灵月的软鞭缠住脚踝,摔了个狗啃泥。
我们救出孩子,交给他们的家人。百姓们怒不可遏,围着张大户的宅院喊打,官差们赶来时,看到人证物证,也不敢包庇,只好把张大户抓了起来。
虽然让那个太监跑了,但救回了孩子,大家还是松了口气。诗诗啃着家里的桂花糕,突然说:“看来在哪都有坏蛋,就算回了家,也得接着打。”
“可不是嘛,”灵月笑着说,“这江湖啊,原来就在家门口。”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桌上的饭菜上,也照在我们脸上。回家的感觉很暖,而守护这份温暖的感觉,更踏实。
或许以后还会有太监、有阴谋、有打不完的架,但只要我们五个还在,还守着这座城,守着身边的人,就什么都不怕。
毕竟,这有红烧肉的香气,有家人的笑脸,有需要守护的江湖,才是我们最想闯的江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