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我觉得是人。”月满楼一拍手,“对,肯定是我的爱人,我说不定还没死,才会一直耗在阳间无法投胎。”
“几百年了,尸体都化为尘土,就算人活着,也该把你忘了。”
月满楼恼了,“你不要自己单身就排斥有对象的人好嘛。”
“孤是就事论事,你在孤身边飘荡多久,有人找过吗?”
“可我没感觉时间漫长,就好像只过了小半天。”
“又白日做梦,你一个鬼怎么整天睡不醒?难不成,你忘记的爱人是孤?”
“靠,你在侮辱我的审美。”
“你居然瞧不上孤的长相?!”
幻境内一人一鬼吵了起来,幻境外三人神色各异。
沧如昊拧眉思索,等会儿如何处理,沧临菀红了眼,像是刚刚哭过。
至于云锦书,正逼着墨遒想办法,把她送进去也行,只要能唤醒月满楼。
外面的时间确实才过去小半天,察觉月满楼对时间有概念,墨遒渐渐有了主意。
催动幻境加速,到了十年前那场中秋宫宴。
月满楼对桌上摆的珍馐美食非常有兴趣,奈何她一个鬼,根本吃不到。
“安静点,孤等下让人打包一份烧给你。”
“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沧临弘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也没说什么,他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今天贵妃身体抱恙,缺席了这场宴会。
团圆的日子,原配一个人缠绵病榻,父皇只顾着跟另一个女人举案齐眉。
沧临弘想想,自己的生母确实委屈,便提前离了场,打算去贵妃那里看看。
好巧不巧,看到了平阳王从贵妃宫里出来,逮住岱珺澄那幕。
两人的商量,沧临弘全都听到了,甚至看完了全程,贵妃如何打开密室,把人送进幻海镜。
幻境外的沧如昊捂住脸,已经不想看了,这个密室,还是他即位后亲自告诉宇文笙的,就是为了安抚她,证明他对她,跟对一般人是不一样的。
鬼魂下意识阻拦,可惜扑了个空,悠悠飘回沧临弘身侧。
“你不管吗?那人好像对你妹妹很重要。”
“没什么可管的,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月满楼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摆出沉思状,“我总感觉,看过类似的画面,应该更多,连院中的场景都看到了。”
沧临弘波澜不惊的瞥了她一眼,“你该庆幸自己是个鬼魂,而死人没法开口说话。”
“后妃跟王爷偷情,你好像一点不吃惊。”
沧临弘不说话了,一个是他生母,一个是他生父,他能说什么?
画面再次转换,到了四国之争前夕,宫内举办接风宴那天。
看到跟自己身边鬼魂一模一样的女子,沧临弘亦有些愣神,一转头,发现总在自己身边转悠的鬼魂飘到了对面,云麟大皇女身边。
沧临弘皱眉,用眼神示意鬼魂月满楼回来,然而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直到宫宴结束,月满楼被不可抗力控制,强行拽回他身边。
沧临弘得意的挑了挑眉,问道:“你干嘛缠着一个女子?”
“我觉得她是我的crush,就是真命天女的意思。”
“你刚见了一面!甚至没问过人家叫什么。”
“我可能只是忘记了,你一个单身狗是不会懂的,爱这种东西,就算脑子不记得,也会刻在骨子里。身体的本能不会骗人的,我想靠近她。”
沧临弘不爽了,冷漠提醒,“你只是一个鬼,连身体都没有。”
“说不定是灵魂出窍,你没看到吗?她身边那人,跟我一模一样。”
“不可能,孤提前了解过,那位月先锋是天赋型新秀。年纪不确定,但肯定不大,你都在孤身边几百年了,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你说的月先锋叫什么?”
“孤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月满楼。”
“那云麟大皇女呢?”
“云锦书。”
有问必答,鬼魂倏然笑了,沧临弘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没错,她一定是我命中注定的老婆,而我就是月满楼。”
沧临弘黑了脸,咬牙道:“不是孤想打击你,你只是一个鬼魂,就算你是月满楼的前生,现在也是一个鬼魂,跟你的转世没有半点关系。”
“谁家投胎三魂七魄分开投的,我应该是灵魂离体了,只要找到回去的办法,对,我肯定能找到,我老婆还在等我。”
“呵,随你。”
沧临弘转身就走,走了好一会儿没听到月满楼的声音,回头一看。
月光下,出现了一条黑龙的幻影,缠绕在鬼魂月满楼周围,像是把她托举着向上。
“墨遒。”魂体渐渐有了实感,月满楼眼中同时焕发出光彩,握紧拳头,“我想起来了,这里是幻境。”
“你在说什么胡话,快回来。”
沧临弘有种感觉,自己再不阻拦,唯一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也要消失了。
然而他伸出手,什么都没有抓到,月满楼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就消失在了夜空中。
幻境结束,月满楼睁开眼,金色竖瞳已经恢复成最初的黑色。
月满楼刚扬起唇角,还没开口,就被云锦书搂了个满怀。
“阿月。”
“殿下。”
一旁的沧如昊跟沧临菀自觉安静,没有打扰这一刻的温情,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让两人知道那么多沧溟秘事,要是云锦书还是毫无软肋,他们才要担心。
没人发现,沧临弘不知何时也睁开了眼睛。
晦暗不明的眼神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停留许久,才收回目光。
沧如昊先注意到,沙哑的嗓音唤道:“弘儿”。
“父皇。”沧临弘应了声,接着自嘲一笑,“就让儿臣最后一次这么喊吧,父皇应该都知道了,所有的事。”
“朕问你,你是真心要杀了菀儿和奕儿吗?”
“是不是真心重要吗?父皇难道敢说,自己从未动过让皇妹代替孤的想法?”
沧如昊不答,沧临弘又笑了,带着几分苦涩,“终究,儿臣无法成为父皇真正的嫡长子。”
甚至,从未有人坚定的选择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