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小七的叫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菌丝墙开始分泌出露珠，滴在我手背上火辣辣地疼。
老妈扯下袖口布料裹住手，示意我继续前进。
越往里走，呼吸声越重，但听着！那不是我们的，是整个菌丝塔在呼吸。
转角处突然出现个隆起物，像心脏般跳动着。
小七蹿上去就是一爪子，蓝毛碰到菌丝的瞬间，整面墙“唰”地褪色，露出了后面控制室的金属门。
门把手上缠着菌丝，形状又是该死的数字“7”。
我咽了口唾沫，轻轻转动把手，竟然出乎意料地顺滑。
控制室里的空气干燥得反常，和外面潮湿的通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中央悬浮着一团发光孢子云，像被定格的风暴。
“看那边。”老妈指向控制台。
一台老式录音笔被菌丝缠绕着固定在台面上，循环播放着：“切断光源……切断光源……”
机械的女声带着电流杂音。
我走近一看，金属外壳上布满细小的齿痕，是小七的牙印！
小七在这会儿忽然跳上控制台，肉垫准确踩中了台面某处。
“咔哒！“
右侧的菌丝墙裂开，露出嵌在墙里的紫外线灯管阵列。
灯管表面结满了蓝色晶体，在孢子云的微光下闪烁着。
“光源=生命”，控制台上刻着这四个字，字迹潦草。
我的指尖抚过刻痕，然后听到录音背景里隐约的实验室噪音：离心机的嗡鸣，还有……哥哥习惯性清嗓子的声音。
“小心！”老妈飞快地用肩膀撞开我。
菌丝门正在快速闭合！她硬是用后背抵住门，靴子在地面磨出两道白痕。
小七对紫外线灯管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却又忍不住凑近，小鼻子几乎贴到灯管上。
我刚拔出录音笔，机械女声就中断了。
整个控制室安静得可怕，只有孢子云缓缓旋转的细微声响。然后——
“新新。”
录音笔里突然传出哥哥的声音，温柔的语调让我心脏骤停。
我手一抖差点摔了录音笔。
小七的尾巴“啪”地缠住我脚踝，蓝毛炸成蒲公英，那样子紧张得不得了。
“新新。”哥哥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实验室里常有的电流杂音，“如果听到这段录音……”
可是紧接着录音笔“咔”地跳了段空白。
我盯着孢子云在紫光灯下投出的影子，老妈教过我，越紧张越要动手指头，我胡乱看了看，就开始数控制台上的划横。
……
“第七代培养皿……”录音突然续上，哥哥的嗓子很哑，“紫外线催化后会产生薄荷味气体，别怕，那是……”
后面就听不清了，但这次了解了哥哥话里的主要意思。
小七“嗷”地跳上控制台，肉垫正好踩住个红色按钮。
整个房间“嗡”地一震，紫光灯大亮，那些飘着的孢子响着“滋啦滋啦”的声音开始萎缩，真冒出股薄荷味，冲得我打了个喷嚏。
“对不起啊。”哥哥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背景音里有婴儿哭，还有“咚咚”的闷响，像谁在捶打金属门，“药剂在配电箱第二层。”
我抹了把脸，手心的汗都抹到脸上去了。
配电箱？就脚边那个锈得看不出颜色的铁柜嘛？
刚蹲下，小七就用脑袋猛撞我膝盖，它后颈毛全竖起来了。
有危险！
“蒋新新你发什么呆！”我对自己吼了一嗓子。
铁柜门卡死了，使劲一拽，“哗啦”掉出堆结晶块，蓝莹莹的和之前见过的药剂一个样。
紫外线灯管也开始闪，那些结晶居然跟着明暗节奏一起呼吸似的发亮。
小七对着灯管哈气，胡须上挂了层霜。
我抓起结晶块往灯座槽里塞，手抖得对不准！
其实这时候该用老妈教的深呼吸法，可肺里全是薄荷味，呛得眼泪直流。
塔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我抬头看见那个巨型囊体正在变透明，像泡开的胖大海。
地面亮起箭头，荧光绿的，直指控制室角落的检修口。
所有屏幕同时跳出红色数字：07:00，06:59，06:58……
“要命了，快走！”我妈在前面吼了一声。
我揪住小七后颈皮往怀里带，它爪子还勾着半截电线。
检修口盖子一掀，霉味混着铁锈味扑上来，台阶上全是蜡油凝固的脚印。
可小七并不顺从，它奋力挣开我，蹿下去老远又折返，叼着个东西回来甩我鞋面上。
是半包辣条，生产日期居然是昨天。
“……哥哥在下面？”
我嗓子眼发紧，第一时间想到就是哥哥躲在这里，用辣条充饥，他可是最爱吃辣条了。
小七用尾巴抽我小腿，很明显不耐烦。倒计时变成05:33，控制室的灯开始一盏接一盏地熄灭。
薄荷味越来越浓，辣得太阳穴突突跳。
我摸到台阶扶手上有刻痕，指腹蹭过去，是哥哥小时候总画的那种歪歪扭扭的星星。
老妈始终走在最前面，小七也已经在下面“喵呜喵呜”催了，叫声在管道里撞出回音。
刚往下走两步，整个塔“轰”地晃了晃。
孢子云渐渐聚成个漏斗状，在最后那点紫光里扭出个人形轮廓，手指冲检修口方向点了三下。
“新新，快点跟上！”老妈的声音传来。
我抱起小七就往黑暗里冲，它热乎乎的身子贴着我胸口，尾巴尖的蓝毛一明一暗闪着。
台阶比想象的长多了，我体力还是不如老妈，喘得厉害。
拐角处看见个反光的东西，走近看是玻璃水瓶里泡着张字条，就挂在生锈的管道上。
小七一爪子拍碎了瓶子，湿漉漉的纸条摊开来，是哥哥的字迹：“新新，看头顶。”
抬头撞见根横贯隧道的粗管道，上面用口红画了个大大的笑脸，嘴角还往下撇，跟哥哥以前恶作剧时画的一模一样。
我鼻子发酸，赶紧用袖子蹭，把袖口沾的结晶粉抹到脸上，辣得直抽气。
倒计时显示00:47的时候，隧道开始往下掉渣。
小七嗖的从我怀里弹出去，窜到前面老妈站着的拐弯处直转圈。
我追过去看见个圆形舱门，中央控制屏上有个手掌印的凹槽，尺寸是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