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珠的柔光透过指缝淌出来，在沙地上织出片流动的银网。苏清鸢将珠子裹进染着“落日承影”色的绸布，指尖抚过布料上凸起的云纹——昨夜绣到寅时的针脚，此刻正随着珠子的光微微发亮。
“这珠子比古籍里写的更暖。”凌虚蹲在篝火旁，看着她手里的绸布被珠光浸成半透明，“你看，布纹里的金线都活了似的。”
苏清鸢把珠子往火边凑了凑，火光与珠光撞在一起，在帐篷顶上投出细碎的光斑，像把星星撒进了帐篷。“老话说‘镇魂珠养魂’，果然不假。”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行囊里翻出块素白的生丝帕，“试试用它裹珠子，会不会染出特别的颜色？”
帕子刚触到珠子，就见银白的光顺着丝线往上爬，渐渐晕出层淡淡的月白，边缘却泛着点胭脂红，像极了黎明前的天色。“是‘晨光染’！”凌虚眼睛亮起来，“去年在染坊学徒时，老师傅说过这种色，得用朝露混着月光才能染成，没想到珠子的光也能催出来！”
正说着，帐篷外传来驼铃响，还夹着胡商的吆喝。苏清鸢把珠子藏进怀里，掀帘一看，竟是白天那队西域商队的残余——少了瘦高个和老道，剩下的人正围着口铜锅煮东西，锅里飘出奶香味。
“是卖酥油茶的！”凌虚拉着她走过去，领头的胡商看见他们，立刻举起铜壶笑：“勇敢的客人，尝尝我们的咸奶茶？刚才多谢你们，那坏老道早该收拾了！”
铜壶里的奶茶冒着热气，苏清鸢接过木碗，忽然发现胡商腰间挂着块玉佩，上面的纹路和镇魂珠的光纹惊人地像。“这玉佩……”她刚开口，胡商就拍了下大腿：“哦！你们说这个？是从黑风口捡的，据说和口枯井有关，我们不敢留，送给你们吧！”
玉佩触手温凉，背面刻着行小字：“珠归其位，魂安其土”。凌虚翻转玉佩，忽然指着边缘的缺口：“你看，这形状正好能卡住镇魂珠！”
苏清鸢将珠子嵌进缺口，“咔嗒”一声，珠光顺着纹路漫过玉佩，竟在表面映出幅地图——正是黑风口枯井周围的地形，还标着几处隐蔽的洞穴。“原来这是‘引魂佩’！”她恍然道，“老道肯定是想靠它找珠子的藏处！”
胡商凑过来看，忽然指着地图角落：“这里！是‘回声谷’，我们的骆驼昨天在那丢了两匹，说不定藏着别的东西！”
夜色渐深，烛光照亮了往回声谷的路。谷里果然有个隐蔽的石洞，洞里堆着些丝绸，最上面那块染着“幽冥紫”，摸起来却带着暖意。苏清鸢用引魂佩碰了碰，丝绸突然亮起，显出里面裹着的小铜盒——打开一看，是堆磨得发亮的铜钱，还有张字条：“赠勇者，谢除祟”。
“是井里的冤魂留的吧？”凌虚拿起枚铜钱，上面还沾着点湿润的土，“他们终于能安心走了。”
苏清鸢把铜钱放进锦囊，又将那块“幽冥紫”丝绸叠好：“这颜色配镇魂珠的光，能染出‘紫霞归’，回去给绣坊的姑娘们做新衣裳正好。”
珠光在石洞里轻轻晃，像谁在低声笑。远处的篝火还亮着，胡商的歌声混着奶茶香飘过来，苏清鸢忽然觉得，这趟沙海之行捡来的不只是珠子，还有些比光更暖的东西，正顺着针脚，悄悄绣进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