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纪染听着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心里总算舒坦了些。
“行了，没事我挂了，忙着呢。”
他懒得再多费口舌，直接挂断了电话。
而另一边，李惠然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拿着手机，脸上挂着一丝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雅，你小点声，我在外面呢。”
“在外面怎么了？我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闺蜜出息了！”
电话那头，好姐妹小雅的兴奋劲儿丝毫未减。
“快说快说，那个陆律师到底什么来头？真有那么神？”
“我也想找他咨询咨询，我家老林那点私房钱藏得比耗子都严实！”
李惠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丈夫。
万纪染正沉着脸站在那，虽然没看她，但那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她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她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付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
“网上的东西你也信啊？都是瞎编的。”
“哎呀，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回头再聊。”
李惠然匆匆挂断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儿子万知景那双写满了“我懂”的眼睛。
万知景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这叫什么事啊。
“去结账吧。”
万纪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惠然点点头，把那件湖蓝色的长裙递给导购。
“就这件，包起来吧。”
就在导购微笑着接过衣服，准备去开票的时候。
那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格外刺耳的手机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而且是二重奏。
万纪染和李惠然的手机，在同一时间震动个不停。
两人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上，一个是“铁哥们-老李”，一个是“塑料姐妹-阿芳”。
两人默默地对视一眼，然后认命般地各自划开了接听键。
接下来的十分钟，这家高档女装店的角落里，上演了一出堪称诡异的场景。
一位西装革履的董事长和一位气质温婉的贵妇。
一人占据一个角落，背对着背，压低了声音讲着电话。
他们的表情从无奈到麻木，最后只剩下一种四大皆空的平静。
电话的内容大同小异。
打给万纪染的，无一例外都是来吃瓜和调侃的。
“老万，听说嫂子掌握经济命脉了？牛啊！”
“以后出来喝酒你可得悠着点，别被嫂子查岗啊。”
“分享一下经验呗，怎么才能心甘情愿地把钱交出去？”
打给李惠然的，则全是来取经和求助的。
“惠然，你太厉害了！怎么做到的啊？”
“那个陆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推一下呗？我给我家那位也上一课！”
“是不是得先走离婚程序才能请他？那风险大不大啊？”
万纪染敷衍地应付着，心里却在恶狠狠地想。
等着吧。
最好你们这帮家伙，将来也一个个都遇上这种“福气”。
看到时候谁笑话谁。
而李惠然只能一遍遍地重复。
“不是真的。”
“别信谣言。”
“我跟他没关系。”
好不容易挂断了电话，夫妻俩都累得不想说话。
万知景适时地递上付款码。
“爸，妈，结账。”
万纪染面无表情地扫了码，在一阵兵荒马乱后，一家三口总算逃离了店铺。
…………
与此同时。
市中心一家格调高雅的西餐厅里。
陆承言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菲力牛排。
柔和的灯光洒在他身上，将他本就出众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深邃。
他吃东西的动作优雅而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他处理完最后一块牛排，才拿起手边的湿巾，擦了擦嘴角。
做完这一切，他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
屏幕刚一亮起，无数条推送和@就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他随手点开一个，标题赫然是——
【震惊！南思集团董事长疑似婚变，天价律师助其妻夺得财政大权！】
陆承言的眉梢微微挑起。
他点开那个被顶到最上面的视频。
视频里，一个表情夸张的博主正唾沫横飞地分析着万纪染和李惠然的“离婚协议”。
言之凿凿地声称李惠然通过“神秘律师”的帮助。
一举拿下了南思家电的cFo职位，彻底掌控了万家的经济命脉。
而这位“神秘律师”，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最近声名鹊起的陆承言。
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
“我靠！这律师是财神爷转世吧？专门帮人搞钱的？”
“之前不是说他是媒婆吗？怎么业务范围这么广？”
“管他是什么，能搞钱就是好律师！陆律师，看看我，我想离婚分家产！”
“楼上的别傻了，人家现在是帮老婆管老公的钱，不是帮人离婚的！”
陆承言的指尖在屏幕上缓缓滑动，看完了整个热搜的来龙去脉。
他不仅没有生气，唇边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有意思。
前两天的热搜，把他塑造成了一个神通广大的“顶级媒婆”。
今天的热搜，又把他打造成了一个帮助妻子“夺权”的“幕后黑手”。
虽然都不是什么正经名声，但后者，显然比前者听起来要高级那么一点点。
至少，澄清了他不是个拉皮条的。
他放下手机，端起红酒杯轻轻晃了晃。
深红色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
热度，有了。
话题，也有了。
是时候，把这些虚无缥缈的流量，转化成实实在在的东西了。
他拿出手机，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编辑了一条新的动态。
【承蒙厚爱，八点直播间见。】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动态发出的瞬间，评论和点赞数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
晚上八点整。
陆承言准时出现在了直播间里。
他依旧穿着白天的衬衫，只是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
背景换成了他那间摆满了法律典籍的书房。
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白天的锐利，多了几分居家的随和。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第一句话。
直播间的人数，就在短短三分钟内，从几千人，一路冲破了一百万。
弹幕像是决了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来了来了！活的陆律师！”
“律师，你还缺老婆吗？上过大学会做饭的那种！”
“陆律师，别搞离婚了，搞搞相亲吧！我愿意付费！”
“对对对！付费相亲！你开个价，我第一个报名！”
“我不要相亲，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让我老公心甘情愿把工资卡上交？”
“律师开个课吧，多少钱我都听！”
看着满屏的“付费相亲”和“求驭夫术”，陆承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