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王与沈洪年一早起程回京。
定州城外的码头上,不少官员都来给吴王送行。
云琅目送着船只远去,这才回身看向众官员,“江大人,那夜潜入城中的海寇抓到了吗?”
江伯阳赶紧上前,“臣还在追捕中。”
“我瞧着江大人怕是也抓不到人了。毕竟,那些人都能悄无声息混进我的公主府,差点把我也烧死,再大摇大摆的走出定州城,又算得了什么稀罕事。你们可真是会当官。”
云琅这话并不是对江伯阳说的,众官员听得后立马跪下,口称‘臣等有罪’。
一个个说自己有罪,你要真治他们的罪,那人家的说法就不一样了。
云琅也没想跟这些人废话,她在莲秀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待公主的马车走后,江伯阳最先离开,他得回府衙办差。
方正信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衣衫,便有一位大人凑了过来。
“方大人,请留步。”
方正信回头瞪他,大概是说,你是蠢货吗,非得在这里过来说话。
那人接收到眼神,一脸委屈。
方正信瞧了正在离开的众人,倒是没人瞧向他们这边,才道:“去马车上说。”
二人一起钻进了马车,还没坐稳,那人便道:“方大人,你让我查的事,有结果了。三月前,有五十来人从京城而来,就落脚在城外的庄子上。那庄子是公主的。”
“五十人,都是什么人?”
“都是些杂役和仆从。如今大部分还留在庄子上,少部分进了公主府侍候。那个断了手臂给公主驾车的,就是从京城来的。”
“就这样?”
方正信不信那五十来人的杂役仆从能做多大的事,但既然提前仨月到了定州,要收集一些刘知府的消息,倒是不难。
刘崇那个蠢货,在定州一点都不低调。
一开始,他是喜欢刘崇不低调的,毕竟有刘崇这个蠢货在前面顶着,就算真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刘崇身上。
但现在刘崇真出了事,他才意识,既然是蠢货,就有可能坏他们的事。
如今刘崇还关在公主府,谁也不知道他跟公主说了什么,但既然江伯阳还在满大街查那几个海寇,至少定州官场的事,还没有吐出来。
昨天,他已经给姚太傅去了信,说明了定州这边的情况。
吴王与沈洪年回京,还须得几日,他的信定是能在吴王他们之前进京的。
“我原是想让人去试试这些杂役有没有功夫底子,但之前公主府才出了事,如今谁都知道那两处庄子是公主的,若是庄子上再莫名出事,又怕公主再揪着咱们不放。
那些个东西,真要被抓住了,可不会死扛到底。”
“你还不算太蠢。让人盯着庄子上的人,有任何的异动,都不要放过。”
“方大人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之前收过咱们好处的官员,我也都打了招呼,他们都很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不敢胡来的。”
两个人在马车里又说了几句,那个男人便被方正信赶下了车。
不远处,有两人一直盯着方正信的马车。
见那男人被赶下车后,两个人便兵分两路,分别跟着二人。
云琅离开码头后,没有直接回公主府,而是去看了孙氏选定的几处宅子。
几乎是把整个定州城走了一遍。
这也是云琅到了定州之后,第一次出来。
店铺林立,车来人往,街上不时还能看到几个长相奇怪的海外人。
不少商铺还是做舶来品生意的,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定州,果真是繁华富庶之地。
哪怕前两日海寇才来袭扰过,丝毫不影响这些商人做生意。
马车路过珍宝阁,张义提醒了一句,云琅便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江伯阳之前说,那份名录是从珍宝阁拿到的,云琅倒是有些好奇,这珍宝阁的东家是什么样的人。
能递出那样一份名录,也就是与刘知府为敌,甚至可能是与整个定州官场为敌。
谁人有那么大的胆子呢?
“张叔,知道这珍宝阁是谁的吗?”
“公主,我曾查过,但未能查到幕后的真正主人。只听说,他们东家是京城人士,却无人亲见过。能在定州开这么大的珍宝阁,想来也是非富即贵。”
“既然是京城的人,那就让人盯着这边。或许还有意外的收获。”
云琅此刻想到的是前世定州官场肃清。
定州官场积弊已久,但谁起的这个头,谁又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她前世无从得知。
既然能被肃清,那就肯定有一个关键性的人。
或许......
她再次撩起帘子,看向早已远去的珍宝阁。
这样的店铺,又设在有海寇常出没的城里,应该知道很多外人不知的秘密。
本来是去看最后一处宅子,那宅子离如今的公主府倒是不远,隔着两条街。
看完那处宅子,云琅也就准备回公主府。
没有哪一处特别让她满意的,各有优点,但又各有缺点。
她准备回去听听蒋安澜的意见,毕竟蒋安澜更了解定州城。
只是刚要上马车,云琅突然想起来,进巷子时,巷口有一处宅子空置,大门上挂有‘出售’的字样,而且就看那大门的装饰,也能想见里边定然不差。
“张叔,前面那处宅子知道是谁的吗?”
“公主想看那处宅子?”
云琅点点头,但张义似有为难。
“张叔,实话实说。”
云琅见他那为难的模样,更起了好奇心。
“回公主,那处宅子原主人姓楚。后来,楚家人犯了事,宅子就被查封了。三年前,官府出售了那处宅子。但新搬来的主人家里总是出些怪异的事,有点家宅不宁。新主人后来就搬走了,宅门上便挂了出售的牌子。”
“姓楚?犯了事?这宅子的原主人莫不是跟海寇有关?”
张义点点头。
“现在长鲸岛主,就是海寇头子楚昆,便是原主人的侄子。原主本是做海外贸易的商人,常在海上行走。
那楚昆无父无母,从小跟着原主这个叔叔出海贸易。
据说后来,楚家的船在一场风浪里沉了,叔侄二人当时都在船上,生死未卜。
原主本就无子,只有两个女儿,而且女儿都已嫁人,不擅生意。那叔侄俩出事之后,楚家店铺也悉数卖掉,只剩下这宅子。
后来,长鲸岛上就出现了一伙海盗,他们抢掠过往的商船,有人认出领头的就是传说死在海上的楚昆。官府得到报案后,就查抄了楚宅。”
云琅一边听张义介绍,一边缓步到了楚宅门前。
“居然是海寇头子的宅子,那我更要进去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