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符文很古老,带着某种规则的痕迹。
他手中握着一块墨盘,黑色斑驳,边角破损,上面的铭文已经剥落大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那块墨盘微微颤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收起墨盘,继续往前走。
观天楼顶,那座巨大的司南盘本已渐趋平静,忽然又是一阵轻响。
咯咯咯——
那柄古铜色的大勺子再次轻轻颤抖,随即幅度越来越大,发出一连串沉闷的震动声。
“又动了!”楼顶几人神色皆变,眼神齐齐落在盘面之上。
只见那勺柄缓缓抬起,指向仍是西方,但又比之前的两个方向有所偏离,像是划出了一个新的角度。
“第三个......”
“又是一位道族血脉者,能够引动此物异动者,无一不是道族直脉之人。”
“过去千年都没有人引动道明盘,如今不过一日之内,已有三次震动。”
有人低声开口,嗓音里带着难掩的凝重与惊疑。
“而且每一次的指向,都不是同一个位置。”那老者沉声道,“显然......最少有三位。”
同样还是西边,不过是第三个方向。
一片山峦间。
天空忽然震荡,一道白影自虚空中显现。
那是一位青年,一头白发披散至肩,面容冷峻,眉眼分明。他身穿素色长袍,神情沉静。
他脚下未曾踏地,横空而来。
可下一瞬,整片天地仿佛察觉到异变,一股无形的压制之力轰然降临,自九霄倾泻而下。
砰!
白发青年如被擎天重锤砸中,身形顿时从空中坠下,重重落入山林之中,山石迸裂,尘土飞扬。
只见他身后突的伸展开两道巨大金翼!
金翼本已数丈,此刻却再次膨胀,又大了几分,将他的身影护在正中。
尘埃散去,周天御从金翼之间缓步走出,眼神漠然,望向远方。
......
这片天地的另一方,同样坐落着一座古老的大城。城中某处,恢弘宫殿群巍峨矗立,其中央主殿门匾上,赫然刻着“太羽”二字。
宫殿深处,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忽然睁眼。
他在周天御降临的那一刻,便已有所感应。
老者满头灰发,面容虽显苍老,却精神矍铄,那灰发并非干枯,而是天生灰亮,极为柔顺。
他缓步走出殿门,抬头望向远方。
下一瞬,他化作一道灰光冲天而起,朝着感应中的方向飞掠而去。
可他刚一升空,那股原本清晰的气息却倏然散去,隐匿无踪。
老者在半空停下,凝神静立,要捕捉那一丝残余的波动。
“这气息......”他低声呢喃,眉头微皱。
方才那股气息极为强烈,但转瞬即逝,石沉大海,连方向也无法再辨。
可他心中却十分确定,那确实是真实存在过的气息——是他们羽族血脉中的高阶者,无疑!
这时,几道身影从宫殿后方掠来,落在他身后,为首之人躬身行礼。
“十四叔,您提前出关了?”一人同样是灰发,模样年轻,站在他的身后,众人的身前。
“最近族中可有大事发生?”老者问。
那人思索片刻,答道:“暂无异变。”
顿了顿,他又道:“不过,有门人传信,说太墟金骨又现一截。我已派人赶往,不知是此事否?”
老者摇头,“不是此事。”
他转身望向来路,语气偏急:“我回族一趟。若有异变生,不必报我,由『鹤辰』全权决断。”
“遵命。”显然,那位年轻人名叫鹤辰,他拱手领命。
“是!”其余众人也肃然应道。
......
几千里外,周青分辨方向,朝天边隐约可见的城池轮廓而去。
不过他是压制着自己不用灵力,所以只是在山间飞奔,灵猴一般,纵跃于乱石、折枝之间,身法迅捷,却毫无灵力波动。
半日后,他也未跑出太远,山风凛冽,寒枝作响之际,忽然有破空声自前方天际而来。
他脚步一顿,目光看向天际。
那是六道遁光,由远而近,一字排开,飞掠之间带起清晰的灵压痕迹,除了为首之人,其余皆是天罡境巅峰气息。
不久,那些遁光竟开始折转,朝他飞来。
周青不躲不避,只是看着一众人接近,他看得见,为首那人是一名身形修长的青甲女修,融天初期修为。
她双瞳如霜锋,一眼就看见了周青。
蓝袍独行,身无宗门标识,修为波动晦涩难测。
可那印记——脑后浮现的红粉莲影,在昏灰天色下分外显眼。
女子略顿片刻,随即落在周青身前,姿态颇为坦然,朝他拱手一礼:
“这位道友,看你独行于此,不知可有同行之愿?”
她说话干脆,但语气并不强势。
周青目光微抬,看了她一眼,尚未答话,后方几道身影也陆续落下。
他略一扫视,共有六人,男多女少,皆是天罡巅峰,气机不弱,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我们接下来要走一段危险路,目的地稍远。”女修继续道,“你若愿同往,事成之后自有收获。如何?”
她话音刚落,后方便有一名肤色苍白的年轻人低声嗤笑:“又拉外人?还天罡后期的?”
“连灵力波动都看不出,就是不知神魂是否强大?”
“陆师姐,咱们还是多多商议,再寻他人便是。”
声音不大,带着掩饰不住的讽意。另几人虽未言语,但显然也持相近态度,只是没表现得那么明显。
女修皱眉扫了那人一眼,并未多言,只静静看着周青。
“你可愿同行?”
周青像是根本没听见那些杂音似的,神色淡淡,道:“可以。”
他本就打算进入城池了解了解此界,若是与他们一同,倒也不是不行。
女修点了点头,示意他随行,一行人继续朝前。
不过,一路上众人皆在御空,只有周青依旧脚踏山石,未曾飞行,女修偶尔回首几眼,眉宇间带着些疑色,却也没开口多问。
先前开口那位肤色苍白的年轻男子忍不住低声道:“师姐,我们找人不是该慎重点?这人连名字都没问一句,就这么让他跟上了?”
那女修随口道:“也不算收,只是借一程。他身上那印记虽不显,但形制不差,代表近期经历过争斗,动手不算少。”
“粉中带红,不深不浅,是近战搏杀后才会显出的色调。我看他那印,估摸着近几日曾与两三人动过手,动手不止一次,但每场都结束得快,没受什么伤。”
“再看他步履,踏地沉稳,气息不浮,体骨结实沉重,怕是走的体修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