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洛阳的盛夏,因前太子太傅林文渊、礼部尚书许攸等一干重臣的轰然倒台,而显得格外酷热且压抑。紫微宫接连发出的诏令,如同阵阵惊雷,涤荡着朝堂上下。
林文渊、许攸、慧觉等主犯,经三司会审,证据确凿,对其勾结妖人、贪墨国帑、炼制毒物、意图不轨等诸多罪行供认不讳。女皇陛下震怒,下旨严惩。林文渊虽曾为三朝元老,亦难逃国法森严,被判斩立决,家产抄没,其门生故旧受牵连者众,朝堂为之肃然一清。许攸、慧觉等亦被判处极刑。并州案之周炳坤、张诚等犯,亦依律处置。
曾经显赫一时的“尊者”势力,其盘根错节的网络被连根拔起,“晋丰号”及其关联商号被彻底查封,巨额赃款赃物充归国库。神都、并州乃至其他牵连地区的官场,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震荡与清洗。
狄仁杰因破获此惊天大案,功在社稷,被女皇陛下特旨嘉奖,赏赐有加,倚重更胜往昔。然而,狄仁杰本人却并未因这场大胜而有丝毫懈怠或喜悦。他深知,铲除一个林文渊,并不能根除滋生此类阴谋的土壤。权力的诱惑、野心的膨胀,仍会如同野草,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暗自滋生。
他更关心的,是那些在案件中受到蛊惑、或是被裹挟的无辜者,以及那些因“圣粮”而受害的百姓。他上书恳请陛下,对涉案情节较轻、确有悔改之意的下层官员、信徒从轻发落,给予改过自新之机;同时,请求朝廷拨付专款,用于救助并州等地受毒害的流民,并派良医为其诊治,力求挽回更多生命。
这一日,狄府书房内,狄仁杰正与李元芳、曾泰商议后续事宜。李元芳肋下的伤已无大碍,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大战后的疲惫与沉淀。
“大人,林文渊虽已伏法,但卑职心中仍有一事不明。”李元芳开口道,“那‘光明燧’玉珏,最后爆发的异象,究竟是何道理?难道这世间,真有如此超乎常理之力?”
狄仁杰从书案的锦盒中再次取出那枚已然合一、光华内敛的玉珏,轻轻摩挲着。经过此事,他对此物的看法已有所不同。
“徐有功老大人曾言,此物乃上古祆教圣物,能沟通日月精华。”狄仁杰缓缓道,“依老夫看来,此物或许确有些许奇异之处,其材质特殊,能吸纳储存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天地能量,在特定条件(如月圆、拼合)下释放。林文渊不知以何种古法,知晓了激发其威能的方式,借以装神弄鬼,蛊惑人心。但其力量,远非他所宣扬的那般无所不能,更非什么‘神迹’,终究不过是利用了一种罕见的自然之理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等未知之物甚多,但切不可因其未知,便归于神鬼。秉持正道,明察秋毫,方能不为邪祟所迷。”
曾泰赞同道:“恩师所言极是。学生近日整理案卷,发现林文渊所用激发玉珏之法和那‘圣粮’配方,其中都掺杂了一些早已失传的西域秘术与药方,他不过是凭借其渊博的学识,将这些偏门邪术整合利用,并非真有通神之能。”
李元芳闻言,心中豁然开朗,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老管家狄福送来一份来自宫中的密函。狄仁杰展开一看,是女皇陛下亲笔所书,除了例行慰勉之外,末尾还提及一事:近日,江南东道婺州境内,有官员密报,察觉民间似有不明势力暗中活动,且与一些孩童失踪旧案隐隐相关,地方查探进展缓慢,希望狄仁杰能暗中关注。
“江南东道……婺州……孩童失踪……”狄仁杰轻轻放下密函,目光再次投向案上的大唐疆域图。
神都的风暴刚刚平息,来自江南水乡的迷雾,似乎又悄然弥漫开来。
李元芳和曾泰也看到了密函内容,神情皆是一肃。
“大人,您的意思是?”李元芳问道。
狄仁杰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庭院,沉默片刻,方道:“元芳,你的伤势还需将养几日。曾泰,神都案后续的卷宗归档,还需你多多费心。”
他转过身,眼中已恢复了往日那种洞察一切的清明与锐利:“待此间事了,我等或许该去那江南之地,走上一遭了。”
新的谜题已经出现,新的征程,已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