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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映礼结束，晚宴时间。
陈汉环视了一圈，发现认识的人其实不算多。
想找的汪宝强、舒唱都没看见人影，而刘艺菲更是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里。
陈导，走，晚上去喝一杯。”韩三品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汉点了点头，知道这是《无极》的庆功晚宴，便随着韩总上了车。
车内，他拿出手机，快速给刘艺菲发了条信息：【茜茜，我跟着韩总去参加晚宴了。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人？】
信息几乎是秒回：【哥哥，我看见你了呀，你在第一排嘛，我在第15排呢。刚刚手机在妈妈那里。你少喝一点酒哦(●●)。】
陈汉会心一笑，回复完信息时，车已经抵达了宴会现场。
宴会厅内，陈恺歌和陈虹夫妇满面红光，与《无极》的一众主创接受着宾客的祝贺。
陈汉心中暗叹，抛开剧本不谈，陈恺歌的导演功力、美学造诣和场面调度能力，确实是世界顶尖水准，可惜了。
他没有去凑那个热闹，而是和姜纹、贾樟科、张亿谋等几位导演自发地凑成了一桌。
几位大导坐在一起，气场十足，周围的演员们只敢远远看着，没几个敢上前搭话。
酒过三巡，众人聊得正酣。
旁边的张亿谋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陈导，你在外面见多识广。
要是让你来弄奥运会的开幕式，你会怎么弄？”
这个问题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陈汉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就玩烟花，在天上踩脚印。
用烟花弄成一个个大脚印的形状，从京城中轴线一路‘走’到鸟巢。
这既象征着奥林匹克从世界走到了我们龙国，也象征着沉睡的东方巨人，一步步迈向世界舞台的中央。”
“啪！”张亿谋一拍大腿，双眼放光，迫不及待地追问：“这个好！这个意象好！那……那弄多少个脚印合适？”
“这就看张导您想表达什么了。”陈汉端起酒杯，从容不迫地说道，“比如，可以弄29个，代表第29届奥运会；
也可以弄56个，代表我们56个民族；
或者看有多少个参赛国家，就弄多少个脚印。
方式多种多样，核心是那个‘脚印’的创意。”
张亿谋听得如痴如醉，仿佛眼前已经看到了那壮丽的画面。
他猛地站起身，端起酒杯，对着陈汉郑重地说道：“陈导，大恩不言谢！这杯，我干了！”
说罢，一饮而尽。
陈汉也笑着端起酒杯：“张导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一旁默默听着的姜纹顿时不干了，他带着几分酒气，好奇地凑过来：“陈导，你这脑子怎么长的？
我最近也发现一本有意思的小说，叫《盗官记》，想把它改成电影，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吗？”
陈汉连忙摆手：“姜导，你把我当什么了？十万个为什么吗？我哪儿可能什么都知道。”
“嘿！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姜纹眼睛一瞪，“你跟老张说了，不跟我说？”
说着，他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在桌上摆了三个空杯，满满地倒上白酒，端起第一杯就灌了下去。
陈汉看得眼皮直跳，眼看他端起了第二杯，赶紧拦住：“别别别，姜导！《盗官记》是本好小说，当然能改！
只要台词足够精炼，演员找得足够对味，绝对是一部优秀的作品！”
姜纹一看有门，立刻追问：“那陈导觉得，黄四郎和张牧之的故事，怎么拍比较精彩？”
陈汉略一思索，抛出了一个核心诡计：“让假的张麻子，去当真的县长；
再让真的黄四郎，去做假的替身。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你觉得怎么样？”
“嘶——”姜纹闻言，眼前骤然一亮，仿佛某个灵感的阀门被瞬间打开，他联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哎！这个可以有！这个太可以了！多谢陈导！”
说完，竟还是把手里的第二杯酒给干了。
陈汉无奈，只能端起自己的酒杯，隔空陪了一杯。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旁边的贾樟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吓得他赶紧摆手：“贾导，贾导你可别这样啊！我是真没货了！
你们要真想问，可以问问张导，你看张导现在吸收了日月精华，特别有智慧！”
张亿谋哭笑不得地打岔道：“行了行了，今晚是恺歌导演的好日子，大家喝酒，别喧宾夺主了！”
此话一出，这场临时的“导演研讨会”才算消停下来。
众人正聊得火热，陈汉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一看，是刘亦菲发来的消息：【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陈汉心中一动，知道如果不是关键的事，茜茜不会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他迅速回复：【等我半小时，我去找你。】
【嗯，我在宴会厅门口右转500米的路口等你。】
陈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热情的酒桌上成功“逃脱”。
可他刚走到门口，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江依燕。她似乎专程等在那儿。
不等陈汉开口，江依燕便主动说道：“陈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陈汉脸上挂着客气而疏离的笑容。
“托陈导的福，最近还好。”江依燕的笑容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不知……有没有机会，请陈导喝一杯？”
“今天就算了，改天吧。”陈汉委婉地拒绝。
江依燕闻言，身体微微一晃，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力气，靠在墙上，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低沉：“陈导，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我也是……身不由己。”
陈汉正要迈出的脚步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己不由心，身岂能由己？
江小姐，有的人二十岁还在横店跑龙套；
有的人三十岁还在话剧舞台上苦练；
有的人为了名利可以牺牲一切；
有的人为了目标可以奋斗终生。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走出了大门。
夜风微凉，吹散了满身的酒气。
陈汉一转头，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孤零零地蹲在路边。
他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悄悄走过去，在她身边一起蹲下。
“呀！哥哥！你来啦！”刘亦菲被吓了一跳，看清是陈汉后，立刻惊喜地叫出声。
陈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问：“吃饭了没？肚子饿不饿？”
刘亦菲呆呆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委屈巴巴地说：“今天跟着剧组一起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吃……妈妈还在剧组那边，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的。”
陈汉二话不说，拉起她，直接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报上了颐和原着的地址。
回到熟悉的别墅，刘亦菲立刻放松下来，自在地踢掉高跟鞋，窝进了沙发里。
陈汉则走进厨房，很快就端出了一个热气腾腾的铜锅，外加几盘切片的羊肉。
看着刘亦菲呼哧呼哧吃得小脸通红，陈汉只是在一旁含笑看着。
等她吃饱喝足，放下筷子，才注意到陈汉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得小脸一红，小声说道：“哥哥，之前你不是跟妈妈说，可以跟剧组沟通一下剧本嘛……但是制片人和导演好像不太愿意。
妈妈去沟通了好几次都没成功，有些剧情……我真的不想演。”
说完，她弱弱地抬起头，眼神有些忐忑：“哥哥，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很麻烦，很……不敬业吧？”
陈汉笑了笑，拿起桌上的啤酒，仰头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给你权利你不用，那才是傻。
你现在出演了《星际穿越》的女主角，可能对自己还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
我这么跟你说吧，最多不过两年，国内能超过你的女演员，除了巩莉和章孜怡，没有其他人。
所以，你跟任何剧组沟通，都不用太客气。”
他看着刘亦菲，眼神笃定而充满力量：“这样，你先回剧组。
那些你反感的剧情，就跟他们说你不拍，拖着就行。
过几天我亲自过去一趟，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事。”
刘亦菲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美目中闪烁着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她看了一眼手表，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蚋：“哥哥，那……我们还是尽快吧，我待会儿……就要回剧组了。”
陈汉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一热，直接拦腰将她抱起，大步走向了卧室。
室内的温度逐渐攀升……
（此处省略一千五百字细节描写）
……
一个半小时后，刘亦菲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哎呀，我马上要迟到了，哥哥，我先走啦！”
陈汉靠在床头，看着那个梳着可爱马尾辫的俏丽身影，笑着摆了摆手：“行，你先去吧，注意安全。
过几天我去看你。”
目送着刘亦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陈汉这才起身，点燃一根烟，走到了露台上。
冰冷的空气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他又想起了今晚的《无极》。
前世的他，第一次看时也觉得晦涩难懂，直到后来阅片量上来了，看过了黑泽明的《蜘蛛巢城》，才恍然大悟。
陈恺歌其实就是套用了麦克白的悲剧框架，只可惜，他把莎翁和黑泽明“以人为本”的内核，强行扭转为了“以预言为本”的宿命论。
全篇，都在玩一种先射箭、后画靶的游戏。
陈汉吸了一口烟，将烟雾缓缓吐入京城寒冷的夜空，眼神深邃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