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江面浮起一层薄雾。
龙慕溪立在校场中央，手按剑柄，目光扫过面前黑压压的人群。
覆江盟旧部三百余人，此刻全部集结于此。
阿豹站在最前排，身后是覆江盟的老兄弟。他们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和忐忑。
“都到齐了？”龙慕溪开口。
“到齐了。”阿豹抱拳。
龙慕溪点头，迈步往前走。
她的靴子踩在碎石地上，发出咔咔声响。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龙慕溪停在人群前，声音平静，
“赵虎叛变了，你们担心会被清洗。”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别装了。”
龙慕溪冷笑，
“你们的心思，我比谁都清楚。”
阿豹咬牙，“大人，兄弟们只是......”
“只是什么？”
龙慕溪打断他，
“只是怕死？还是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当这个大提督？”
阿豹脸色一白。
“我不怪你们。”
龙慕溪继续说，
“覆江盟被灭，你们跟着我投靠北境，心里不服气，这很正常。”
她顿了顿，
“但我今天把话说清楚。”
人群安静下来。
“赵虎叛变，是因为他心里只有覆江盟。”
龙慕溪的声音变冷，
“他觉得楚王能帮他复仇，所以他背叛了北境。”
阿豹低下头。
“但他错了。”
龙慕溪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地面，
“覆江盟已经没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抬起头，扫视人群，
“你们要是还活在过去，那就和赵虎一样，早晚得死。”
人群中有人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没敢开口。
“但如果你们愿意往前看，愿意跟着我好好干。”
龙慕溪的声音缓和下来，
“我保证，谁也动不了你们。”
阿豹抬起头，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真的。”
龙慕溪点头，
“顾王爷已经下令，覆江盟旧部全部编入北境水师，军饷、口粮、装备，和其他士兵一样。”
人群中传来惊讶的声音。
“但前提是，你们得听话。”
龙慕溪声音陡然转冷，
“谁要是再有二心，别怪我不客气。”
她将剑插回鞘中，声音冷硬，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
阿豹一愣，
“什么机会？”
“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
龙慕溪平静地说，
“我不拦你们。”
人群骚动起来。
“但走了，就别再回来。”
龙慕溪继续说，
“北境水师不养吃里扒外的人。”
阿豹咬牙，
“大人，我们......”
“别急着表态。”
龙慕溪打断他，
“我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想清楚了再说。”
她转身往营帐方向走去。
阿豹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豹哥，咱们怎么办？”
身后有人小声问。
阿豹没说话。
“我觉得大人说得对。”
另一个人开口，
“覆江盟是回不去了，咱们得认清现实。”
“可是......”
有人犹豫，
“赵虎也是为了覆江盟才叛变的，咱们能怪他吗？”
“不能怪他，但他确实错了。”
阿豹终于开口，
“楚王根本不可能帮咱们复仇，他只是想利用咱们。”
那人沉默。
“而且大人说得没错，北境对咱们已经够好了。”
阿豹继续说，
“赵虎叛变，顾王爷没有对咱们赶尽杀绝，反而下令善待咱们。”
他顿了顿，
“这份恩情，咱们得记着。”
人群中传来低声议论。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龙慕溪重新走回校场。
“想好了吗？”她问。
阿豹上前一步，
“大人，兄弟们商量过了。”
龙慕溪看着他。
“我们愿意留下！”
阿豹单膝跪地，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北境水师的人，绝不二心！”
身后三百余人齐刷刷跪下，
“愿为大人效死！”
龙慕溪盯着他们，沉默片刻。
“起来吧。”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别跪了。”
阿豹等人站起身。
“记住你们今天说的话。”
龙慕溪深吸口气，
“以后要是再有人像赵虎一样，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
众人齐声回应。
龙慕溪点头，
“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散开。
阿豹走到龙慕溪身边，
“大人，其实......”
“别说了。”
龙慕溪打断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阿豹愣住。
“你想说，兄弟们其实都挺忠心的，只是被赵虎的事吓到了。”
龙慕溪看着他，
“对不对？”
阿豹点头。
“我信你们。”
龙慕溪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我也得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后会出更多的赵虎。”
阿豹明白了，
“大人英明。”
“别拍马屁。”
龙慕溪转身往江边走去，
“有空多练练水战，别到时候上了战场丢人。”
阿豹笑了，
“是！”
龙慕溪走到江边，站在礁石上。
江风吹来，她的衣袍翻飞。
她以为这次整顿会很难，没想到阿豹他们这么快就表态了。
也许是赵虎的下场吓到了他们。
也许是顾长生的恩情打动了他们。
但不管怎样，这个结果她很满意。
至少暂时稳住了局面。
至于以后......
龙慕溪握紧剑柄。
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大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
龙慕溪回头，看到一名士兵快步走来。
“什么事？”她问。
“顾王爷传令，让您去主营大帐。”那士兵抱拳。
龙慕溪愣了愣，
“现在？”
“是。”
“知道了。”
龙慕溪点头，
“我这就去。”
士兵转身离开。
龙慕溪站在原地，心里有些疑惑。
顾长生这时候找她，会是什么事？
不会是......
她心里一紧。
不会是因为覆江盟旧部的事吧？
龙慕溪深吸口气，转身往主营方向走去。
不管是什么事，她都得去面对。
......
主营大帐内，顾长生坐在主位，手边摊着一份军报。
龙慕溪走进来，抱拳，
“王爷。”
“坐。”
顾长生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龙慕溪坐下，心里忐忑不安。
“刚才在校场整顿覆江盟旧部？”顾长生突然问。
龙慕溪一愣，
“王爷都知道了？”
“嗯。”
顾长生点头，
“赵戈告诉我的。”
龙慕溪心里一沉。
完了。
顾长生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私自整顿覆江盟旧部，没有提前向顾长生汇报。
这在军中是大忌。
“龙提督。”
顾长生开口。
龙慕溪硬着头皮，
“末将在。”
“做得不错。”
顾长生突然笑了。
龙慕溪愣住。
“你该早点这么做。”
顾长生继续说，
“覆江盟旧部人心不稳，你得用铁腕手段稳住他们。”
龙慕溪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赵虎叛变之后，你一直在犹豫。”
顾长生看着她，
“你怕自己太强硬会逼反更多人，所以你一直在忍。”
龙慕溪低下头。
“但忍只会让他们觉得你软弱。”
顾长生的语气很平静，
“今天这么做才对，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
龙慕溪抬起头，
“王爷不怪我擅作主张？”
“怪你什么？”
顾长生笑了，
“你是北境水师的大提督，管好手下的兵，是你的职责。”
龙慕溪的喉咙有些哽咽。
“不过有一点。”
顾长生话音一顿，
“以后再有这种事，先跟我说一声。”
龙慕溪连忙点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