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位张员外可是青州城的疑难杂症,五年间请遍了各州名医,连陈老都束手无策,如今竟被一个少年用三针唤醒,这简直是医道奇迹!
林岳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药柜上,发出 “哐当” 一声闷响,药柜上摆放的青花瓷药瓶噼里啪啦摔落一地,碎裂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却无人理会。
他死死盯着床上的张员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不…… 不可能…… 这绝不可能!”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 一个炼体六重的少年,竟然能施展连三品医师都难以掌握的回魂针术,更能唤醒昏迷五年、早已被断定无望的病人。
这不仅意味着他的赌约彻底失败,更可能将他与万毒谷勾结的秘密彻底暴露。
陈老快步上前,枯瘦却稳健的手指搭上张员外的腕脉,浑浊的老眼在触及脉搏的瞬间骤然睁大,眼中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指尖传来的脉象虽然依旧虚弱,却已摆脱了之前死寂的阴霾,微弱的搏动中带着一股顽强的生命力,尤其是那原本涣散的神魂波动,此刻竟在缓慢而坚定地凝聚。
他猛地抬头看向楚轩,花白的眉毛拧成一个深深的疙瘩,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震撼与激动:“淤毒散了七成,神魂归位…… 这针法圆融精妙,三穴贯通,当真是失传三百年的幻影行针!老夫钻研半生未能窥其门径,你竟能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
楚轩收回悬在银针上方的右手,指尖还残留着灵力高速运转后的微麻感,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丹田内的太极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旋转,将之前消耗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补回,温和的灵力流滋养着有些空虚的经脉。
他没有理会陈老的惊叹,目光平静地投向脸色煞白的林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林副堂主,赌约已见分晓,现在可以履行承诺了吗?”
林岳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从震惊中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
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承认败局,不仅要按照赌约自废医脉,自己这些年与万毒谷勾结、利用职务之便下毒害人的秘密也可能彻底曝光。
到那时,等待他的不仅是身败名裂,更是天医堂最严厉的刑罚。
他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枚万毒谷特制的黑色毒囊,里面是无色无味的 “锁灵散”,只需一丝粉末就能瞬间封锁武者经脉,是他留作保命的底牌。
“楚少主好手段,好本事。” 林岳强装镇定地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冷笑,眼神却在快速闪烁,显然在打着最后的算盘,“但空口无凭,谁能证明你用的不是旁门左道?这病人昏迷五年,神智早已混乱不堪,就算醒了也做不得数!” 他刻意拖延时间,指尖已经触到了毒囊的引线,只要轻轻一扯,就能让楚轩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是不是旁门左道,查验便知。” 楚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屈指轻弹,三枚玄铁灵针从张员外的穴位上应声弹出,在空中划过三道优美的金色弧线,如同拥有生命般精准落回他掌心,“张员外体内残留的淤毒可让陈老查验成分,至于针法是否正统 ——” 他转向陈老,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尊重,“陈老乃青州医道泰斗,见多识广,想必能分辨真伪。”
陈老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探查着张员外的脉象,又轻轻翻开他的眼睑查看眼底色泽,随后捻起一丝从病人毛孔渗出的黑色毒垢,放在鼻尖轻嗅片刻,再用银针挑起一点毒垢仔细观察,随即沉声道:“毒属阴寒,带着腐骨蚀心之性,与万毒谷蚀心散特性完全一致,且已被中和大半;针法痕迹圆融精妙,百会、膻中、涌泉三穴灵力流转贯通,形成循环之势,确是幻影行针无疑!老夫可以作证,楚少主所言非虚!”
围观的人群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震惊,议论声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真醒了!张员外真的醒了!这简直是活死人肉白骨啊!”
“这少年看着年纪不大,医术竟如此神乎其技,连陈老都亲口称赞!”
“林副堂主刚才还说人家是黄口小儿不懂医道,现在看他怎么收场!”
“我就说天医堂最近药材不对劲,原来真有内鬼勾结毒谷!”
林岳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投来的鄙夷与质疑目光,这些目光像无数根针一样刺在他身上,让他无地自容。
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抵赖,眼中的疯狂之色愈发浓烈,右手的指尖已经扣住了毒囊的引线,只要再用一分力,就能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刺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同腊月寒风灌顶,带着山岳般沉重的威压。
柳天明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侧,玄甲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声音低沉如金石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副堂主,陈老在此见证赌约,你在磨蹭什么?莫非想违背承诺?”
天罡境强者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笼罩了整个静室,林岳只觉得浑身经脉仿佛被冻结,四肢百骸都传来沉重的压迫感,捏着毒囊的手指僵在半空,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他这才想起,陈老身边还跟着一位天罡境护卫,自己这点伎俩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陈老转过身,脸色铁青地看着瘫软在地的林岳,眼中充满了痛心与愤怒:“林岳,你师从老夫多年,老夫自问待你不薄,没想到你不仅医术不精,心性竟如此卑劣!勾结外敌,构陷同门,如今赌约既定,还不履行承诺!”
林岳浑身一颤,藏在衣襟里的毒囊悄然滑落,掉进靴筒深处。
他看着陈老严肃的神情,又瞥了眼楚轩手中那三枚泛着淡淡金光的玄铁灵针,终于彻底绝望,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涣散地喃喃道:“我输了…… 我认栽……”
“按照赌约,你需自废右手医脉,永不再行医道。” 楚轩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带着审判般的威严,“另外,百年紫心草一百株、天医堂最好的玄铁丹炉,还有一百枚聚灵丹,这些承诺也该兑现了。”
林岳嘴唇哆嗦着,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
这只手曾为他赢得 “青州名医” 的赞誉,也曾为万毒谷传递过无数毒方,此刻却要亲手毁掉。
他看着自己这双施针救人(实则暗中下毒)的手,眼中闪过痛苦、不甘与怨毒,最终狠狠咬着牙,左手凝聚起残存的灵力,带着决绝的神色,狠狠拍在自己的右手腕脉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响彻静室,林岳的右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变形,经脉寸断,再也无法凝聚灵力施针。
一股鲜血从腕脉处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他瘫坐在地,额头冷汗淋漓,看向楚轩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与不甘,却再也不敢有丝毫异动 —— 他知道,柳天明的目光一直锁定着他,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就会迎来更严厉的惩罚。
“将林岳带下去,交由天医堂刑罚堂看管,彻查他这些年的行医记录和药材往来,务必查清他与万毒谷勾结的证据!” 陈老厉声吩咐身旁的护卫,语气中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另外,立刻去库房支取百年紫心草一百株、玄铁丹炉一座,还有一百枚聚灵丹,亲自送到楚家少主手中!”
两名护卫上前,架起瘫软在地的林岳向外拖去。
林岳被拖出去时,目光死死盯着楚轩的背影,怨毒的眼神仿佛要噬人,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那名一直缩在角落的方家武者见状,趁乱想要偷偷溜走,却被柳天明一把抓住后领,像提小鸡般轻松拎了起来:“方家派来的走狗,没让你走就敢动?”
方家武者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颤声求饶:“大人饶命!小的只是奉命行事,都是林岳指使的!”
柳天明冷哼一声,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将他交给护卫:“看好了,等查清与方家的勾结证据,一并交由城主府处置。”
处理完林岳和方家武者,静室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一些。
陈老转过身,对着楚轩郑重地拱手行礼,态度恭敬无比:“楚少主,老夫有眼无珠,之前未能明辨是非,让你受委屈了。今日之事,天医堂定会给楚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绝不让忠良蒙冤。”
楚轩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分寸:“陈老言重了,清理门户、匡扶正义本就是天医堂的分内之事,晚辈只是恰逢其会罢了。”
他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陈老毕竟是青州医道泰斗,给对方留几分颜面,对自己后续行事也更有利。
“楚少主不仅医术精湛,气度更是不凡,老夫佩服。” 陈老看着楚轩的目光充满了欣赏与探究,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只有炼体六重的修为,却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胆识,尤其是那手出神入化的幻影行针,更是让他好奇不已,
“老夫斗胆相邀,不知楚少主能否留下与老夫详谈医道?天医堂禁藏的《上古医经》中记载了许多失传的医道绝学,或许对少主有所裨益,其中更有关于炼体境与聚气境过渡的丹药秘方,对少主突破境界应有助益。”
楚轩心中一动,他正需要突破聚气境的丹药辅助修炼,陈老的邀请可谓正中下怀。
更重要的是,他能借此机会打探万毒谷与方家勾结的更多线索,了解青州城的势力分布。
当下不卑不亢地点头道:“能与陈老探讨医道,聆听教诲,是晚辈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