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湾的沙滩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暖融融的,细沙从趾缝间溜走时,带着咸湿的海风气息。坎特蕾拉披着水色纱裙,裙摆被海浪打湿一角,像融化的蓝宝石贴在小腿上。她刚结束疫苗推广的最后一场宣讲,渔民们簇拥着研究员离开后,沙滩便只剩下她和不远处靠在礁石上的漂泊者。
“疫苗接种率已经到百分之九十了。”她赤着脚往他那边走,纱裙的蝴蝶结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间的蓝蝶发饰沾了点细沙,在阳光下反着细碎的光,“华胥研究所的人说,下周就能宣布黎那汐塔彻底‘无疫’。”
漂泊者放下手里擦拭的熔麟刀,刀刃的火光已被海风吹成温润的金属色。他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指尖拂过她腰间未干的纱裙:“那我们是不是……能歇一阵子了?”
坎特蕾拉偏头看他,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带起一阵痒意。她抬手,指尖点了点他铠甲上残留的欧克瑟黑血痕迹——那是昨晚清理残星会最后一处据点时沾上的,此刻在日光下,倒像是某种勋章。“歇?弗洛洛还关在武库里,克里斯托弗的笔记里还有‘深渊之核’的线索没破解……”
“就一天。”漂泊者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里铠甲下的心跳沉稳有力,“就今天,我们只是阿漂和坎坎,不是铠甲勇士和翡萨烈家主。”
海风突然变得温柔,将两人的呼吸都揉进咸涩的空气里。坎特蕾拉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水色纱裙,发间蓝蝶,还有脸颊上因他注视而泛起的薄红。她想起小时候在这片海湾,父亲教她辨认潮汐时,也曾这样温柔地看着母亲。
“那……”她清了清嗓子,想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颤,“那你得帮我把发饰上的沙子弄掉。”
漂泊者低笑出声,指尖小心翼翼地拂过她发间的蓝蝶,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什么。阳光穿过他的指缝,在她发顶投下细碎的光斑,沙粒簌簌落下,掉进她颈间的细链上,那链子坠着颗紫水晶,是他送的第一份礼物,据说能引动她的净化之力,此刻却安静地贴着她的肌肤,像颗沉睡的星。
远处的海面泛起粼粼波光,有几只海鸥掠过低空,发出清脆的鸣叫。坎特蕾拉忽然觉得,那些关于“深渊之核”的忧虑、关于欧克瑟余孽的警惕,在此刻都变得遥远。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蹭着他铠甲的冷意,却在他心口感受到了足以驱散一切寒意的温度。
“阿漂,”她轻声说,声音被海风卷得软软的,“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当年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时,你铠甲上炸开的焰花?”
漂泊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似的云朵被夕阳染成淡粉色,边缘镶着金边,确实像极了焰之拿瓦的火焰在高空绽放的模样。他低头,在她额角印下一个带着海盐气息的吻:“像。不过现在的云,更像你纱裙上的蝴蝶结。”
坎特蕾拉被他逗得笑起来,笑声像银铃滚落在沙滩上。她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跳下来,跑到海水刚退去的地方,弯腰拾起一枚贝壳——贝壳内侧有着完美的螺旋纹路,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送你。”她把贝壳递给他,眼睛亮晶晶的,“下次你变身时,把它放在铠甲里,说不定能让火焰带上点海的味道。”
漂泊者接过贝壳,指尖摩挲着那细腻的纹路,突然觉得,比起熔麟刀斩碎欧克瑟时的炽热,此刻掌心这份微凉的、带着潮汐印记的触感,似乎更能让他安心。他握紧贝壳,重新将她拉进怀里,这一次,两人的影子在沙滩上被夕阳拉得很长,像要一直延伸到海天相接的地方。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远处的码头传来渔船归航的汽笛声。坎特蕾拉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还有贝壳在铠甲里轻轻碰撞的微响,突然觉得,“守护”这件事,原来不只有剑与盾的锋芒,也有海风与贝壳的温柔。而那些尚未解开的谜团、尚未平息的暗流,似乎也可以暂时搁置,让这片刻的宁静,在记忆里多停留一会儿。
翡萨烈宅邸的宴会厅被深海主题的灯盏点亮,幽蓝的光晕里,一只发光水母悬浮在穹顶下,触须如星光般垂落。坎特蕾拉穿着改良的家族礼服,裙摆是渐变的深海蓝,层层叠叠如海浪翻涌,后背的镂空设计让月光能轻易淌过她的肌肤。她被漂泊者拥在怀里,鼻尖能闻到他黑色风衣上淡淡的硝烟味——那是下午处理完残星会最后一个据点后,没来得及消散的痕迹。
“今晚的‘净化庆功宴’,更像你的生日宴。”漂泊者的指尖轻轻蹭过她腰侧的裙褶,那里绣着银线勾勒的星纹,与他铠甲上的火焰暗纹隐隐相和,“丘统领把珍藏的十五年份葡萄酒都搬出来了。”
坎特蕾拉偏头,发间的蓝白绢花随着动作轻颤,像极了潮汐湾清晨的浪花:“他说,疫苗彻底根除了丧暴病毒,值得开最好的酒。”她抬手,指尖点了点他风衣领口的金色纽扣,“倒是你,下午刚结束任务,怎么不多休息会儿?”
“想早点回来见你。”漂泊者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裸露的后颈,那里的肌肤在幽蓝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色泽,“今晚的你,和平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坎特蕾拉被他看得有些发烫,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抱得更紧。
“平时你总带着长柄伞,像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剑。”他的指腹摩挲着她后背的肌肤,那里还残留着下午阳光的温度,“今晚……更像被月光吻过的海。”
话音刚落,穹顶的水母突然亮起,触须上的光点如流星般坠落,在两人周身织成光网。坎特蕾拉看着他眼中映出的自己——蓝白相间的裙,发间的绢花,还有因他话语而微微睁大的眼。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在深海馆看见发光水母,父亲曾告诉她,那是大海在夜晚点亮的灯,为了指引迷路的船。
“阿漂,”她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蹭着他的下颌线,“你说,我们算不算……从惊涛骇浪里,找到了彼此的灯塔?”
漂泊者没说话,只是收紧手臂,将她更深地纳入怀中。风衣的布料与她的裙摆相触,粗糙与柔滑的质感交织,像陆地与海洋的拥抱。远处传来宾客们的笑闹声,杯盏相碰的脆响混着爵士乐的旋律,却仿佛都被一层柔光隔开,世界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坎特蕾拉能感觉到他铠甲下的体温透过风衣传来,那是独属于“漂泊者”的温度,炽热又安稳。她想起无数次并肩作战的时刻:他用熔麟刀劈开欧克瑟的利爪时,她用紫芒护住他的后背;她被针刺欧克瑟晃得晕眩时,他带着金光破窗而入;还有刚才在沙滩上,他为她拂去发间细沙的温柔……那些画面像发光的碎片,在脑海里拼成完整的星河。
“其实……”她的声音轻得像水母的触须拂过水面,“我留着那枚贝壳,不是为了让火焰带上海的味道。”
漂泊者低头,鼻尖抵着她的发顶:“那是为了什么?”
“是想告诉你,”坎特蕾拉仰起脸,月光和水母的光同时落在她眼里,漾开细碎的星,“就算你总在火焰里战斗,我也能在你身上,找到海的宁静。”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水母的光恰好落在两人交叠的唇瓣上,触须的光点顺着发梢滑落,像撒了满身的星尘。
“那我也告诉你,”他贴着她的唇,气息灼热,“就算我总在深海里航行,你的紫芒,就是我的罗盘。”
宴会厅的喧嚣还在继续,穹顶的水母缓缓游弋,将幽蓝的光洒向每一个角落。坎特蕾拉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感受着风衣下铠甲的轮廓,突然觉得,“守护”这件事,原来可以如此温柔——不必时刻剑拔弩张,不必永远警惕防备,只要彼此相拥,惊涛骇浪也能化作月下的潮汐,而他们,就是彼此永不熄灭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