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丁处长顺口还提起过,说这周的周六,军区附近礼堂有个街道办发起的集体相亲活动,来相亲的人员虽然没有筛选过会比较杂。
但也正因为杂,所以各类人员都有,普通工人、科研技术人员、军人、厂干部等,她不打算找军人,因为她受现代思想影响所以本身对任何“制服”都是没滤镜,她清楚不是所有着“制服”的人都是好人,所以她不会因为别人多一身“制服”而自动为对方赋魅,还有就是找军人万一走到结婚那一步,那就是军婚,万一以后哪里不合适,连离都不能离,太吓人了,一辈子那么长、一点反悔机会都没有。
婚姻于她而言,更重要的也是陪伴、是平等、是尊重、是安心,这比轰轰烈烈的爱情更重要。
杭景枝心里盘算着,还是打算去。
就去相亲吧,趁这个机会她也可以了解下各行各业的,反正一个个相看过去,总能找到条件相当、合心合意,又愿意等她到大学毕业才成婚的人。
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可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身边的议论声还在继续。
“你们说,团长有对象了没有啊?”
“肯定有吧?以团长的条件,对象一定漂亮又有身份。”
“真羡慕团长的对象,也不知道我们朝哪个方向找,才能找到团长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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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休息后。
尖锐的哨响再次划破空气。
丛林演练场里一声声炸响,火光冲天,烟雾翻滚,呛人的火药气息扑面而来,刺激得人直咳嗽。
这次是模拟爆炸伤。
杭景枝所在的小组立刻抬着担架冲了进去。
倒在火光边缘的“伤员”身上套着特制的演练装置,假血渗透军装,场面真实得叫人心跳骤停。
她单膝跪地,手稳稳按住动脉出血点,动作干净利落。
止血、包扎、夹板固定,一气呵成。
冷静,迅捷,没有一丝慌乱。
一旁跟随观察的军医频频点头。
最后一趟,杭景枝和同伴把“伤员”转运到指定位置,直到指导员吹哨宣布训练结束,她才长长吐了口气。
刚才抬担架时,她单膝跪下借力,膝盖不偏不倚磕在碎石上,应该是磕着了。
不过好在,这四天的演练总算结束了。
她跟着大家走到集合点。
余立均一直注意她,见杭景枝走过来时步伐明显没那么利落自在。
“景枝,你膝盖是不是磕着了?”
他赶紧跑过来想替她看看。
杭景枝皱了皱眉,她知道余立均只是医学生的本能,把她当作伤患,医生眼里没“男女大防”,但是,这种小伤她完全可以自己处理,而且她不习惯被人当众碰触,尤其是异性。
杭景枝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还没开口,一阵短促有力的哨声伴随着指导员的“全体集合”命令,大家纷纷列队站好。
杭景枝站在队伍里,抬头看去,见沈砚坻和几名一样着军装的干部从另一端走过来,也正撞进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不过片刻,杭景枝立刻收回目光,目光直视前方某一点。
沈砚坻眉眼像裹着寒霜般冷肃,目光落在杭景枝身边站着的余立均身上时,眸色更显深沉锐利。
他转向指导员,声音冷沉但极具权威,“先让他们自个检查检查有没有在这次演练中受伤,有伤口的先去处理。确保学生身体康健、安全地回到学校。”
团长果然考虑得比他们周全、太细心了,指导员立刻转向全体医学生,严肃开口:“今天是最后一天演练了!都自己检查检查,有伤口的去医务帐篷处理,跌打损伤的也别硬撑,军医就在里面,自个处理不了的再喊人帮忙。”
原本站得板正的学生们听到这话,顿时心里暖暖的,这四天的医疗演练,他们可都是在野外实打实地演练,那泥地、山林,不免也会有点小擦伤,但是大家自己本身就是医学生没当回事,再想着马上能回学校了,都是想回去再好好处理。
没想到这满满的关怀呀!
大家立刻应是,而后散开,男同学们一般比较大大咧咧,有受伤的直接就在原地撸起袖子撸起裤子就地处理伤口。
女同学们就纷纷三三两两地往医疗帐篷走去了,杭景枝也跟着去,打算先简单处理下,回家了再做一次处理。
演练彻底结束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归途的军卡上,同学们说笑声里带着疲倦也带着兴奋。可当车驶到学校附近时,天幕骤然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
有人说这雨来得真巧,等大家演练结束才下。
有人又笑,说偏不及时,还得淋回宿舍。
到学校附近的公交站时,杭景枝对驾驶员说:“同志,我在这儿下就行。”
她快走几步到公交站候车棚下避着雨,等车。可没过多久,雨点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砸在棚顶上。
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指挥车停在她面前。
副驾驶上的军官摇下车窗,冲身上还穿着迷彩演练服的她喊:“同学,我们送你回去吧。”
杭景枝一眼认出,这是这几天跟沈砚坻一起出现过的其中一位干事。
她下意识往车后座一瞥,就看到沈砚坻一身军装威严凛冽地跟白天见到的那些干部坐在后座。漆黑的眸子犹如深渊,深邃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