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导室内,气氛凝滞。
张老师与张雅莉坐在休息椅上,神色各异。
张老师面色平静,而张雅莉微微歪着头,嘴角噙着兴味十足的笑意,像是等着看一场好戏。
教导主任手里攥着那张照片,眉头紧皱,片刻才抬眼看向杭景枝,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悦与失望:
“你自己看看这照片,穿着打扮成什么样子?姿态也太过亲密,你还是个学生吗?张老师说这是今天早上有人贴在学校公告栏上的,说你行为不检点,你怎么解释?”
杭景枝脸上没有半分血色,眼睫微颤。
教导主任敲了敲桌子,“说话啊,怎么回事?”
片刻,杭景枝抿了抿唇,开口:“这是在厂方拍摄的宣传照,用于厂方内部宣传使用,不对外公开。现在被贴出来,是有人恶意诬陷,散播谣言。”
张雅莉闻言,挑眉,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她倒要看看,杭景枝是要护住自己的名声,还是要牺牲沈团长的“前途”。
“即便是厂方宣传照拍摄,”张老师冷冷开口,“一个女学生和一个男同志拍成这种姿态,就不合适。本身就不像话!”
教导主任没有理会张老师的话,审视地看着杭景枝,沉声问道:“你要说这是恶意诬陷,散播谣言,那学校可以配合你调查。可前提是,你拿出厂方的证明,或者提供拍摄人员、负责人名单也行。还有,这个照片里的男同志是谁?”
他顿了顿,声音加重几分:“你要是能提供相关证明,学校会为你澄清谣言,抓出这个始作俑者。但你要是提供不了,那这事就麻烦了。”
杭景枝抬眸往张雅莉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件事是张雅莉所为,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坏自己的名声,让她被人指指点点。
而她明明知道一切,手里有相关证明,但是她清楚的知道不能把事情闹大,不能把沈砚坻牵扯进来……
一旦沈砚坻被查出参与拍摄,照片还已经流出商用……面对这场风波的就不止她一个人。
她咬住唇瓣,指甲深入掌心却没有痛觉,像是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肩上,最终只是垂下眼睫:“我无法提供更多信息。”
“呵。”张老师轻哼一声,“果然是编的,连个厂名都不敢提,还宣传照?你要是清白的,真被人造谣了为何拿不出证据?说到底呀,这空穴不来风……”
教导主任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叹了一口气。
最后皱眉问她:“杭景枝,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杭景枝低垂着眼帘,沉默片刻,声音淡得像秋日落叶:“……是我疏忽,给学校带来麻烦了。不需要学校调查,我自己会处理。”
教导主任皱眉:“你这样处理并不理智。如果你真是被人陷害的,不站出来澄清,只会让传言越来越多。”
他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无奈:“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
杭景枝低声应了句“是”,起身离开。
她刚一踏出门,张雅莉就快步跟了上来,似笑非笑地开口:“杭景枝,说实话,我挺佩服你的。”
杭景枝没有理她,只脚步不停地绕过走廊拐角。
张雅莉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声音愈发柔和:“你说你不调查,真是明智。不然万一真查出来,沈团长……啧,那可就有大麻烦了。不过,你这名声……啧啧……可少不了被人背后天天议论了……”
话音一落,杭景枝脚步一顿,却依旧没回头,只是深吸一口气,疾步离去。
她回到教学楼这边,直奔班主任的办公室,请了假。
又回到教室,在同学们的窃声窃语、注视下拿了自己的东西,快步离开。
不到半小时,她已搭上公交,直往厂区而去。
她必须见到陈厂长。
了解清楚情况,明明说好只是内部宣传的照片怎么会变成商拍。
而那些已经商用的照片,也需要厂方紧急采取措施,撤回所有相关物料!
厂长办公室内,灯光明亮,宣传画铺了一墙。
陈厂长正坐在办公桌后,翻阅着新印出来的宣传画册,眉开眼笑。
听到敲门声,抬头一看,见是杭景枝,立刻笑着招手:“哟,景枝,怎么有空来了?来来,快进来坐。”
杭景枝微微颔首,却没有坐下。
她站在办公桌前,神情平静却带着一丝异样的紧绷。
“陈厂长,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关于上次拍摄宣传照的事情。”
“哦,你是看到百货商场那边用了那组照片吧?”
陈厂长一拍大腿,笑得合不拢嘴,“我正打算找你说这事呢。你上次跟那位男同志拍的宣传照,我们厂里的同志一看都说——光用来内部宣传太可惜了,所以我就跟百货商场那边谈了合作,把照片用作形象广告,现在反馈特别好,销量也上去了。”
他拿起样册递过来,兴致勃勃地翻开,“你看看这张,挂在橱窗里可显眼了,简直就是招财福将!不过你放心,厂里该支付的酬劳一分不会少。”
但此时,杭景枝的脸色已是一寸寸苍白下去,指尖微紧,她接过画册,却没有低头看。
“陈厂长。”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这批照片,当初你这边说好是仅供厂内宣传使用,没有经过我的授权,也没有经过……我身边那位同志的同意。”
陈厂长一怔,笑容微顿:“哎呀,景枝啊,这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但你放心,后续的报酬绝不会亏待你。你给咱厂带来的效益可是实打实的……”
“陈厂长,不是钱的问题。”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厂长,我今天是来正式请求你,立刻停止所有印刷投放,召回已分发的宣传物料,并且——下架所有相关图片。”
陈厂长愣了下,显然没料到她反应如此激烈:“哎呦,这怎么了?是有人投诉了?不会吧,你看这张——”
“那位和我一同拍摄的男同志,是军区的干部。身份特殊,不能出现在任何非公的宣传资料里,如今照片未经本人授权流出,若是被追查下来,对他影响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