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杭景枝几乎一有时间,学校功课不落下的情况下都会去裁缝铺,生意越来越好,订单越来越多,客人一个接一个地来,她也越来越上手,量体、改衣、订新样式。
缝得细致,画得又快又准,一来二去,铺子里还新增了不少熟客。
到了晚上,回到宿舍,她从枕头下拿出那本存折,翻开来看。
一排排数字规整地躺在那儿,在无声的告诉她——她靠自己的手艺,一针一线,一分一厘地,赚来了生活的希望。
杭景枝捂住嘴笑了起来,眼里漾出掩不住的欢欣。
虽然还不多,但已经够她大学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还能剩下点备用金。
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对未来有那么一点点踏实感。
第二天一早,张春林找她,“景枝,有个新订单,是文工团的,她们看中了你上次一批图纸的设计,想要专门定制一批演员演出服。需要有人过去进一步沟通下订单的具体需求,以及量体定制。”
“文工团?”杭景枝拿铅笔的手顿了一下,眼神里划过短暂的停滞。
“怎么?你认识人?”张春林不经意问了一句。
“……没有,就是没想到。”杭景枝低声回答,轻轻应了声,“我去吧。”
她特意向学校请了半天假,抱着画本和几张布料样卡,赶到文工团。
刚到大门口警卫员就认出了她,还以为杭景枝是来找沈团长的。
热情的上来打招呼,杭景枝忙解释说不是,说明了来意后,警卫员让她登记后,她顺利地进来了。
而且还遇到了正从里头走出来的许伯琮。
“咦?景枝妹妹?”许伯琮一眼就看到她,意外得很,语气里也是藏不住惊喜,“你怎么在这儿?……沈团长不在。”
杭景枝有点无奈地笑了笑,“我不是来找沈团长的。”
“那你……”许伯琮眉毛挑了下,忍不住追问,看起来是真的好奇。
“我是来工作的。”杭景枝把话说得简单干脆,“我特意请了假,是来上门给文工团的演员们设计演出服的。我可以麻烦你,带我去文工团一趟吗?”
许伯琮仍旧有些诧异,却立刻笑了:“当然可以,景枝妹妹你变化挺大啊,原来还有这手艺?”
许伯琮很是热情,杭景枝回以同样的感激以及热情:“最近学了一点,许大哥,麻烦你了。”
杭景枝这一称呼,险些让许伯琮给跪了,估计他们沈团长都没他这待遇。
他要不改天去老沈面前蹦跶一下,他摸了摸下巴,觉得还是不行,万一刺激到老沈了。
练功房里白渺和张雅莉正在整理演出单。
听见门口动静,两人一同转头,看到许伯琮竟带着杭景枝走了进来,神色瞬间变了。
张雅莉眼睛一眯,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东西,声音陡然一冷:“……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下意识站起身来,脸上的不悦几乎写在了明处,“这儿可是文工团,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地方。”
白渺倒是没说话,眼里却掠过一丝压不住的惊讶——明显没料到杭景枝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扫了眼她手里的画本与布料样卡,唇角缓缓勾起一点不明意味。
杭景枝依旧保持礼貌,语气温和:“我是来沟通演出服设计的。”
“你?”张雅莉嗤了一声,眼神从她头发扫到脚,“我们演出服的设计,还轮得到你?”
“文工团这一批演出服的订单,是如意裁缝铺接下的。”(老张裁缝铺已更名为如意裁缝铺)
杭景枝语气平静,脸上带着一点规矩里的疏淡,“张师傅最近订单多,手头有些忙不开,所以让我代为沟通。我的手艺是张师傅带出来的,这批布料的搭配和风格,我参与得比较多,过来才更方便。”
张雅莉脸色微僵,像是没料到她说得这么有理有据,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出口。
“你现在是……在如意裁缝铺接订单?”白渺声音比她温柔些,但语气里的惊讶也是真实的。
“嗯。”杭景枝点头,语气不卑不亢,“我跟着他学了一段时间,演出服的设计草图是我先画的,今天来就是想进一步了解你们这几支舞的风格和需求。”
许伯琮在一旁插了句,“我也是刚知道,景枝妹妹还有这身本事。人家是来干正经事的,你们别像审犯人似的。”
张雅莉却还带着三分不服,冷冷道:“可别最后做出来一堆花架子,影响了我们的演出。”
“影响不了。”杭景枝温声回她一句,“只有我能做得出来,才敢上门来谈。”
她不争,却字字有据,像清风拂面,又像钉子落地,软里藏着硬。
白渺笑着走了过来,带着夸奖的语气:“景枝,没想到你那么多才多艺,你现在除了读书,还能设计衣服。”
杭景枝不为所动,打开画本,问道:“能麻烦你们介绍一下这次的节目内容吗?包括每个节目的人数、舞种、风格,还有舞台灯光大致安排。”
张雅莉把演出单重重甩在桌上,语气淡漠:“民族舞、现代舞,还有一个小型情景剧。细节你自己看,别问太多,时间宝贵。”
杭景枝没有接茬,低头认真记笔记,眉目清澈安静,指尖翻着布样卡,整个人一身静气。
白渺站在一旁看着她,眼里光色微动,笑意不减,却越来越深不见底。
了解完人数、舞种、风格、舞台灯光,杭景枝又记录着大家的尺码需求。
这一切都完成后,杭景枝开口:“等衣服做好后,我会把衣服带过来给大家试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