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一摆手:“那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来了正好。”
白渺低头一笑,高高兴兴地应了声“好”。
进到院中,她先向沈父,问候:“沈叔叔,中秋节快乐,叨扰了。”
沈父手里拿着茶杯,微抬眼,只略略点头:“嗯。”
白渺毫不尴尬,笑意依旧,转向沈老爷子:“沈爷爷,我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给我讲抗战的故事,我今天有荣幸听你讲讲吗?”
沈老爷子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难得有小姑娘爱听我讲抗战故事,来,白渺,坐我旁边,我给你讲。”
“好呀。”白渺笑着应下,顺势坐了过去,手中月饼盒轻放在桌角,目光却悄悄落在石桌上另一侧的身影上。
沈砚坻静坐在一侧,月色将他侧脸镀上一层淡银,沉静、清贵、轮廓分明得像画。
白渺看了一眼,朝他点了点头。
“沈团长,好久不见。”她声音不高,刚好落在众人能听见的范围。
沈砚坻抬眼,目光淡淡掠过她:“嗯。”
白渺垂眸一笑,仿佛早已习惯他的冷淡。
杭景枝坐在沈母身边,正剥着一瓣柚子,这沈砚坻和白渺互动的这一幕她看的惊奇!
看来白渺很能适应沈砚坻的冷淡,要是旁人,早就被这冷淡伤得退避三舍了。
也就白渺这命定女主能适应得了沈砚坻这副性子。
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也就这一瞬间,她被点名了。
“景枝。”白渺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恰到好处地柔和,像初秋夜里一阵不动声色的风,“我听说你上学去了,你在学校还习惯吗?”
杭景枝抬起头,眸中映着园月,也映着白渺盈盈笑意的脸。
她没多说,只是微微一笑,语气平和而礼貌:“挺好的,谢谢关心。”
白渺像是没听出这疏离,反而笑得更柔和了一分,轻轻点头:“那就好。”
说完,她自觉不再多话,仿佛自己只是顺口关心一句,并不多有纠缠。
沈母招呼着白渺坐下后,就去点了两根香,准备插在月下的小香炉里,敬月娘。
白渺熟门熟路地打开月饼盒,刀法精细地切了一个五仁月饼,放到沈砚坻面前,温声笑道:“沈团长,这个是五仁月饼,你试试,应该很好吃。”
她说得自然,语气亲昵,仿佛两人多年默契。
杭景枝已经解决了一小瓣柚子,此时正一手拿着杯茶,嘴里刚咬下一口月饼,蛋黄的咸香化开,她眼神闪了闪,吃得口齿生香,津津有味,全是满足感。
同时,也正好看到了白渺切月饼给沈砚坻这一幕。
这个蛋黄真好吃,男女主的感情发展的真不错。
沈砚坻旁边的位置原本坐的是沈母,与杭景枝只隔了一个位置,此时因为沈母敬月娘去了,位置便空了出来。
他没有去瞧白渺,黑沉沉的双眸落在杭景枝的身上,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面前的那块月饼递了过去,淡声说:“这个有两个蛋黄。”
杭景枝一怔,眼中闪过讶然:“你不吃?”
“我不爱吃蛋黄。”他说得平淡。
杭景枝眉眼弯弯地笑着道:“谢谢沈团长。”
白渺坐在一旁,看着沈砚坻那区别对待的“两副面孔”!
手指轻轻捻着茶杯杯耳,动作优雅从容,可眼底的笑意却悄然凝固了一瞬。
她低头,喝了一口茶,掩住眼底的恼意。
“沈团长,下个月文工团有个文艺汇演的活动,我代表文工团发邀请函,希望你和军区的战士们都能去看看。”
她声音轻轻,带着一丝羞涩:“我……也会登台跳舞。”
杭景枝听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沈砚坻,像是在等他的回应。
沈砚坻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颔首:“我回头看看大家的训练安排。”
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再次让白渺心里一阵针刺似的。
但是她最擅长调节心情,低头又喝了一口茶,再抬头,她已能继续谈笑风生。
她笑着问一旁的沈老爷子、沈父那些年的抗战往事。
杭景枝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吃着月饼,一边暗搓搓地看着白渺和沈砚坻之间那一来一回的小互动。
她嘴角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低头啃了一口手中还没吃完的,继续吃。
嗯,真不错,蛋黄酥软不腻,还有点回甘。
她心安理得的想,既然已经递给她了,那就不能浪费。
就在这时,已经敬完月娘的沈母从屋里拎着两盏毛茸茸的兔子灯笼出来,红绳子系着小铃铛,月光一照,有些喜气。
杭景枝忙放下还没吃完的月饼起身,跟了上去。
开口询问:“阿姨,这是?”
沈母笑眯眯的,“我去门口挂两个,好看。”
杭景枝点点头,“那我来帮你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秋夜风轻,月亮清清朗朗地悬在屋檐上。
沈母搬了个小扶梯:“我扶着,景枝你小心点啊,可别摔了。”
“嗯,放心吧。”
杭景枝小心地踩上木梯,一手拿着兔子灯笼,一手抓着门口的铁钉,小心翼翼地把红绳系好。
风吹过来,兔子灯晃了晃,小铃铛“叮铃铃”一声响,倒是灵气十足。
她站在高处,偏头看了一眼,颇有成就感地笑起来,“好了,阿姨,再给我一个吧。”
杭景枝将第二盏兔子灯笼也挂好了,兴致盎然地站在梯子最上层,纤细白皙的手还搭在屋檐边,笑眯眯地俯身看着灯笼被风轻轻一晃,灯光在夜色中摇曳生姿,像极了她此刻荡漾着的心情。
她不由得轻声感叹一句,“真好看。”
“好了。”她眉眼弯弯地说着,准备踩着梯子往下走。
她刚踩下一格,一低头,就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黑眸。
沈砚坻不知何时站在扶梯下,仰头看她,声音沉沉:“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