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晴看着温冉和周淮泽并肩走向拍卖区的背影,又瞥了眼不远处脸色阴沉的沈泽,收回目光时,脸上的探究已悄然敛去,只留一抹得体的浅笑,转身快步回到陆承渊身边。
此时银行业大佬刚告辞离开,陆承渊正端着香槟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周身萦绕着与这热闹氛围格格不入的沉稳。
沐晚晴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头轻轻靠在他的肩窝,声音褪去了方才与温冉低语时的几分急切,只剩从热闹里抽身的轻软温顺,“刚跟温冉聊了两句,她状态看着还行。”
陆承渊低头看了她一眼,指尖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动作带着惯有的纵容,语气却依旧平淡:“嗯,”
他显然什么都看见了。
周淮泽突然出现时的刻意,他凑到温冉身边时眼底藏不住的热切,还有沈泽那副攥紧酒杯、几乎要绷不住的模样,都没逃过他锐利的眼。
只是他没点破,只顺着她的话接了句,透着成熟男人的分寸感。
沐晚晴笑了笑,抬头看向他,眼底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八卦兴致,却没敢过分表露,只小声道:“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周淮泽回来了,一回来就找温冉,看那架势,是要重新追她呢。”
她说着,故意朝沈泽的方向极轻地抬了抬下巴,“你看沈泽那脸色,跟吞了苍蝇似的,估计这会儿心里正憋着气。”
陆承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见沈泽正烦躁地扯着领结,指腹用力得让丝质领结皱起几道褶,身边的女伴试图递过一杯新的香槟安抚他,却被他不耐烦地挥开,动作里满是失了体面的焦躁。
他收回视线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那褶皱里藏着几分不以为然,更多的是对这场闹剧的不耐,语气沉了沉,带着成熟男人的审视:“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把戏。”
沐晚晴愣了一下,没太明白他的意思,却也没急着追问,只是微微歪头,眼神里带着点求知的温顺:“什么小孩子把戏?”
“为了个女人,让场面这么难看。”陆承渊呷了一口香槟,微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的声音更显沉稳,尾音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不是对沈泽或周淮泽,而是对温冉此刻身处的漩涡,“沈泽、二哥,从小一起长大的,圈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现在倒好,一个刚分手,一个就迫不及待凑上去,传出去像什么话?”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和温冉站在拍卖台前的周淮泽身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无奈,还有对温冉的隐晦不满:“二哥也是,以前温冉跟沈泽在一起,他识趣地走了;现在刚分,就这么急着回来表忠心,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等了五年?显得沈泽多不是东西,也显得他自己……太沉不住气。”
说到温冉时,他的目光淡了淡,显然觉得温冉此刻的默许,多少也让这场闹剧添了几分“刻意”。
他向来不喜这种将私人感情摆上台面、搅乱圈子秩序的人,哪怕温冉是沐晚晴的好友。
沐晚晴眨了眨眼,她倒是没从这个角度想过。在她看来,周淮泽是痴情,沈泽是活该,但在陆承渊眼里,这更像是一场破坏“规矩”的闹剧。
她想替周淮泽辩解,却也知道陆承渊的脾气,只小声道:“可感觉二哥是真心喜欢冉冉,等了她那么久……”
“真心不是这么表现的。”陆承渊打断她,语气严肃了几分,却没对她的辩解露出不耐,只是耐心解释,透着成熟男人的通透,
“圈子里最忌讳的就是把私人感情摆到台面上,尤其是牵扯到兄弟。沈泽再不是东西,也是二哥的发小,就算要追温冉,也该先私下里把话说清楚,而不是在这种场合,堂而皇之地凑上去,明摆着打沈泽的脸。”
他看向沐晚晴,眼神里带着点她熟悉的掌控感,却又多了几分温和的提点:“你以为沈泽现在气的是温冉跟二哥走得近?他气的是二哥‘抢’他的东西,气的是自己的面子挂不住。而二哥,或许是真喜欢温冉,但这么做,也难免落人口实,说他趁虚而入。到最后,兄弟反目,圈子里的人看笑话,温冉夹在中间,也讨不到好,她该更聪明点的。”
最后那句对温冉的评价,轻得像叹息,却藏着明确的不悦,显然觉得温冉没守住该有的分寸,让自己陷入了这种难堪的境地。
沐晚晴沉默了。
她不得不承认,陆承渊说得有道理。
他们这种人的世界,感情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牵扯着家世、面子、圈子里的关系,一步行差踏错,就可能引来一连串的麻烦。
她没再说话,只是更紧地挽住陆承渊的胳膊,姿态温顺得像只依赖他的小猫,将所有的想法都压在心底。
她知道,陆承渊看问题永远比她透彻,跟着他的判断,总不会错。
“那……温冉怎么办?”她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依赖的询问,“她刚从沈泽的伤害里走出来,现在又被卷进去……”
陆承渊拍了拍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礼服布料传过来,让她安心不少,语气也缓和了些:“温冉不是傻子,她比你想的聪明。她刚才跟二哥走在一起,态度一直保持着距离,没给什么明确回应,说明心里有数。至于沈泽和二哥,他们自己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没必要掺和,也掺和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剑拔弩张的方向,语气里透着历经世事的成熟:“而且,为了一个女人破坏兄弟感情,太幼稚。他们要是连这点分寸都没有,也走不到今天。”
正说着,拍卖台上的主持人开始介绍今晚的压轴拍品。
一幅莫奈的《睡莲》小稿。
聚光灯打在画布上,泛着柔和的光泽。
温冉站在台下,微微仰着头,目光落在画布上,脸上带着淡淡的欣赏,可攥着酒杯的手指却悄悄收紧,显然没表面那么平静。
周淮泽站在她身边,微微侧着身,低声跟她说着什么,语气里满是温柔,甚至抬手想帮她拂开落在颊边的碎发,却被温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而不远处的沈泽,终于按捺不住。
他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随手将空杯递给路过的侍者,脸色难看地朝他们走了过去,步伐沉得像带着火气。
沐晚晴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下意识地抓紧了陆承渊的胳膊,身体微微往他身后靠了靠,温顺地依赖着他的庇护。
陆承渊却显得极平静,只是揽着她的肩往旁边退了退,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语气淡然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看吧,该来的,总会来。”
他的目光落在沈泽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没打算上前干涉。
在他看来,这是他们三个的局,外人插手只会更乱,成熟的人,总要自己收拾自己酿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