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沐晚晴拨通了温冉的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温冉沙哑得几乎失声的嗓音:“喂?”
仅仅一个字,沐晚晴就听出了不对劲。她立刻驱车赶往温冉的公寓,那是沈泽给她安排的住处,位于一个高档小区,此刻却弥漫着一种冰冷的孤寂感。
沐晚晴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窗帘紧闭,光线昏暗,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烟酒味。
温冉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脸上满是泪痕,整个人透着一股彻底被击垮的狼狈。
看到沐晚晴进来,温冉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她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沐晚晴,像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
“晚晴……他不要我了……他说……他说我痴心妄想……”温冉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绝望和屈辱,
“两年……我跟了他两年……我那么听话……他生病我整夜守着……他应酬喝醉我一次次去接……我以为……我以为他至少是有点喜欢我的……”
沐晚晴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她紧紧回抱着温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肩头。
她能感受到温冉此刻的心碎,那种投入了真情实感却被无情践踏的痛楚。
“没事了,冉冉,没事了……”沐晚晴低声安抚着,声音尽可能的温柔,“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点。”
温冉在她怀里哭了很久,仿佛要把两年的委屈和昨晚的羞辱都哭干净。
沐晚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没有打断。
她知道,此刻任何大道理都是苍白的,温冉需要的是发泄。
等到温冉的哭声渐渐变成低低的抽泣,沐晚晴才扶着她到沙发坐下,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温冉捧着水杯,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喃喃道:“他说……就算他结婚,也绝不可能是我……他说我……拎不清自己的位置……晚晴,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沐晚晴坐在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平静而清醒,甚至带着一丝冷酷:“冉冉,你不是傻,你只是……偶尔也会忘记这场游戏的规则。”
温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沐晚晴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和沈泽、陆承渊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爱才在一起的。这是交易,是各取所需。我们提供青春、美貌、情绪价值,他们提供资源、庇护和优渥的生活。‘爱’这个字,在这个游戏里,是禁忌,是核按钮,谁先按下去,谁就输了。”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温冉头上,残酷,却真实。
“可是……两年……”
“两年又如何?”沐晚晴打断她,语气依旧平静,“对于沈泽那样的男人来说,两年不过是因为你‘省心’,像一件用惯了的顺手的工具。一旦工具开始有自己的思想,开始索要情感回报,那就是该被更换的时候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游戏的本质就是这样。”
她抽了张纸巾,轻轻擦去温冉脸上的泪痕:“所以,别难过了。为一场从一开始就知道规则的游戏输掉而伤心,不值得。”
温冉怔怔地看着沐晚晴,似乎被她这番冷静到近乎无情的话震住了。
但奇怪的是,这种直白残酷的剖析,反而让她混乱痛苦的内心,找到了一丝诡异的支点。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温冉的声音带着迷茫和无助,“他让我滚……”
“滚?”沐晚晴冷笑一声,“凭什么他说滚就滚?这两年,你付出的时间、精力、情感,难道就白白浪费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唰”地一下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进房间,驱散了阴霾。她转过身,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坚定的轮廓。
“冉冉,游戏结束了,但账还没算清。现在不是你哭哭啼啼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从他身上拿走你应得的、也是你未来安身立命的最大利益!”
温冉迷茫地看着她:“利益?”
“没错。”沐晚晴走回沙发前,目光锐利,“第一,这套公寓。你跟了他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他应该给你的补偿。想办法把产权过户到你名下,这是最基本的。”
“第二,‘霁望咨询’。沈泽知道这是你的心血,也默认了它的存在。现在分手,他出于理亏也好,出于打发你也好,很大概率不会明着打压。我们要趁这个机会,加快‘霁望’的发展,把它彻底做成我们自己的独立王国。你才是‘霁望’技术和运营的核心,离了你,它什么都不是。这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第三,人脉和资源。这两年,你通过沈泽也认识了不少人。筛选出那些真正认可你能力、而非只看沈泽面子的,维持好关系。这些才是你未来真正的资源。”
沐晚晴条理清晰,语气冷静,仿佛在策划一场商业谈判,而不是处理一场情伤。
“可是……他会给吗?”温冉担忧地问。
“由不得他不给。”沐晚晴眼神冰冷,“他沈泽也要面子。如果真的闹僵了,把他始乱终弃、连点像样补偿都不给的事情捅出去,虽然伤不了他根本,但也足够让他和他那个圈子的人脸上无光。像他们这种人,最怕麻烦。用最小的代价打发掉麻烦,是他们的首选。所以,只要你态度坚决,方法得当,拿到你该拿的东西,并不难。”
她看着温冉,语气放缓了些,带着鼓励:“冉冉,记住,眼泪换不来尊重,也换不来未来。只有你自己强大起来,拥有足够的经济独立和社会价值,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沈泽今天可以不要你,但明天的你,要让他高攀不起!”
阳光洒在温冉苍白的脸上,她眼中的迷茫和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而后立的坚定。
沐晚晴的话,像一把手术刀,剖开了血淋淋的真相,也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是啊,哭有什么用?为一个根本不值得的男人伤心,才是最大的愚蠢。
温冉深吸一口气,擦干最后的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冷静而锐利:“我明白了,晚晴。谢谢你。”
她看着沐晚晴,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位好友。原来在温婉顺从的外表下,沐晚晴有着如此清醒的头脑和坚韧的心志。
“公寓的事情,我知道该怎么跟他谈。‘霁望’这边,我会投入全部精力。”温冉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你说得对,只有自己才是最大的依靠。”
沐晚晴看着她重新振作起来,心中松了口气,同时也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们都是一类人,在男人的世界里艰难求生,只不过,她比温冉更早、更彻底地认清了现实,也更早地开始了布局。
安抚好温冉,并初步确定了“止损”和“进取”的方案后,沐晚晴离开了公寓。
坐进车里,她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情却并不轻松。
温冉的遭遇,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自己的处境。
陆承渊比沈泽更强大,也更难掌控。她今天的“成功”,看似稳固,实则依然如履薄冰。
她必须更快地壮大自己,增加手中的砝码。无论是“霁望咨询”,还是对陆承渊内心防线的渗透,都不能有丝毫松懈。
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坦。
但至少,她们不再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