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在套房的客厅里接完一个越洋视频会议电话,揉了揉眉心,将心底因林叙深之事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强行压下。
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沐晚晴和孩子们身边,那柔软的灯光和奶香气息,是他此刻最好的慰藉。
他轻轻推开卧室门,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他脚步一顿,刚刚平复的眉头又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只见沐晚晴正靠在床头,含笑看着婴儿床的方向。而那边,安聿依旧穿着那身扎眼的鹅黄色奶爸连体裤,胸前挂着的奶瓶少了一个。
他正抱着哥哥,姿势居然有模有样,一只手稳稳地托着宝宝的小屁股和腰,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小家伙吃饱喝足,惬意地趴在安聿的肩头,小脸软软地贴着,眼睛半眯着,一副昏昏欲睡的安逸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奶嗝。
安聿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慈祥”的得意笑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温馨的……父子档?
陆承渊心底那股熟悉的、针对安聿的不爽瞬间又冒了出来。
这小子,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挑战他身为人父的权威和地位!
他清了清嗓子,迈步走过去,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朝着安聿伸出手:“给我抱。”
安聿正沉浸在“干爹力爆棚”的自我感动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不满地抬起头,看到是陆承渊,立刻护犊子似的把宝宝往怀里收了收,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给你抱?你会抱吗你?陆大总裁,你这双手是签合同用的,抱孩子这种精细活,还是交给我这种专业人士吧!”
他特意挺了挺胸,让胸前那个孤零零的奶瓶晃了晃,彰显自己的“专业”身份。
陆承渊被他这话噎了一下,脸色微沉。
他不会抱?
开什么玩笑!
他虽然不如月嫂熟练,但也是经过专业指导,并且私下练习过好几次……
好吧,可能次数不多,但原理他是懂的!
“我是他亲爸爸。”陆承渊强调,语气冷了几分,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再次伸出手,这次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
沐晚晴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想笑,但还是适时开口打圆场:“安聿,让承渊抱抱吧,他也想和孩子亲近。”
姐姐发话了,安聿再不情愿,也只能撇着嘴,小心翼翼、动作极其缓慢地将怀里软乎乎的小团子移交出去,嘴里还不忘叮嘱:“你小心点啊!托住头!对,这只手放这里……哎你轻点!”
陆承渊如临大敌般接过大儿子。小家伙突然换了怀抱,熟悉的“奶瓶干爹”气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亲爹身上那种冷冽又陌生的高级定制西装面料触感和古龙水味,似乎有些不适应,小脑袋在陆承渊僵硬的臂弯里动了动。
陆承渊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努力回忆着月嫂教导的要领,试图调整到一个让宝宝舒服的姿势。但他动作实在称不上流畅,甚至有点笨拙。
就在这时——
“哇啊啊啊——!!!”
原本安逸昏睡的哥哥,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
小脸瞬间皱成一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四肢也开始胡乱蹬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承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抱着怀里这个突然变成小炸弹的儿子,手足无措。
他越是试图安抚,动作就越僵硬,宝宝的哭声就越是嘹亮,简直是史诗级的变脸和控诉!
“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安聿一看这情形,立刻像是抓住了天大的把柄,急得跳脚,也顾不上什么分寸了,直接上手,几乎是“抢”一般地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宝宝从陆承渊怀里捞了回来,嘴里心疼地念叨着:“哦哦哦,不哭不哭,干爹在呢,干爹抱,不怕不怕啊……”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宝宝一回到安聿那个带着奶瓶和卡通图案的怀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哭声几乎是瞬间就减弱了,变成了小声的、委屈的抽噎,小脑袋依赖地往安聿颈窝里钻了钻,很快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安逸的小模样。
安聿抱着宝宝,轻轻摇晃着,得意洋洋地看向一脸黑线、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陆承渊,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看吧!事实胜于雄辩!孩子就是跟我亲!
“看到没?”安聿压低声音,但语气里的炫耀掩藏不住,“血缘关系有什么用?关键是要有爱心和技巧!哥哥就认我!”
陆承渊看着在安聿怀里瞬间“变脸”、安静下来的大儿子,再听听安聿那欠揍的话,胸口一阵闷堵。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个毛头小子一般见识,更不能在晚晴面前失态。
但他看着大儿子那副在安聿怀里舒坦得不行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暗骂:
这臭小子!果然是来讨债的!
吃里扒外!
跟他那个不着调的干爹一个德行!
等他再大点,必须立刻进行“去安聿化”教育!什么奶瓶装,统统禁止!
沐晚晴看着陆承渊那副吃瘪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朝他伸出手,柔声道:“好了,承渊,过来坐。孩子还小,认生是正常的,多抱抱就好了。”
陆承渊闷闷地走到床边坐下,接过沐晚晴递来的水,目光却还是忍不住瞟向安聿和他怀里那个“叛徒”儿子。
安聿则抱着“胜利的果实”,冲沐晚晴眨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姐姐,我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