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渊看着她这副全然依赖、与秦羽薇截然不同的模样,心中那点因旧日阴影而被勾起的烦躁与厌恶,奇异地被抚平了不少。
他甚至难得地伸出手,越过桌面,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触感微凉,带着属于他的、不容错辨的占有意味。
“你不用懂那些。”他的声音放缓了些,带着一种成熟的、稳重的权威感,“你只需要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就好。”
这句话,既是承诺,也是命令。是陆承渊式的温柔,也是陆承渊式的禁锢。
沐晚晴抬起眼,眼中漾满了被庇护的感动与安心,轻轻“嗯”了一声。她成功地利用秦羽薇的“反面教材”,进一步巩固了自己“懂事、安心、可控”的形象,并再次强调了陆承渊的“所有权”。
就在这时,秦羽薇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两人。她与男伴说了句什么,然后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明媚又极具攻击性的笑容。
“承渊,沐小姐,真巧啊。”她目光在陆承渊和沐晚晴之间流转,最后落在陆承渊刚才碰过沐晚晴脸颊的手指上,笑容更深了些,却莫名有些冷,“看来我打扰二位了?”
陆承渊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微微后靠向椅背,拾眼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带着一种疏离的、商务式的礼貌:“秦小姐,有事?”
他的成熟稳重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没有丝毫失态,却用最简单的语气和姿态,划清了最清晰的界限。
秦羽薇似乎被他的冷淡噎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没什么,只是过来打个招呼。毕竟白天还没来得及好好叙旧。”
她意有所指,然后看向沐晚晴,笑容甜美却带刺,“沐小姐,不介意我借承渊说几句话吧?就几句……关于过去的一些小趣事,我想沐小姐应该不会感兴趣。”
这是直接的挑衅,试图用共享的过去将沐晚晴排除在外。
沐晚晴尚未开口,陆承渊却已沉声打断:“不必了。”
三个字,斩钉截铁。
秦羽薇笑容一僵。
陆承渊的目光甚至没有多看秦羽薇一眼,而是转向沐晚晴,语气自然却不容置疑:“晚晴不喜欢听那些无谓的旧事。我们也不认为有什么旧事需要私下重温。秦小姐,请自便。”
他直接替沐晚晴做了主,以一种绝对保护和高高在上的姿态,彻底否决了秦羽薇的意图,甚至懒得与她有任何多余的、私下的交流。
那强烈的占有欲,在此刻不仅针对沐晚晴,也体现在对过去关系的彻底切割和漠视上。
他厌恶一切试图挑战他当前掌控秩序的人和事。
秦羽薇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
她看着陆承渊那成熟稳重却冰冷至极的侧脸,又看了看一旁温顺垂眸、仿佛一切由陆承渊做主的沐晚晴,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不甘以及一丝被彻底羞辱的难堪。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猛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消失在酒廊门口。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陆承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重新看向沐晚晴,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缓和:“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好。”沐晚晴温顺应道,站起身。
走在回套房的走廊上,地毯柔软吸音,寂静无声。陆承渊走在前面半步,背影挺拔如山岳,沉稳迫人。
沐晚晴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冷静地分析着:旧日的阴影被他如此果断地摒弃,那么,她这个“现任”的替身,是否可以利用这份厌恶与对比,更快地触及他真正的核心?
然而,就在她思绪翻涌之际,走在前面的陆承渊,却毫无预兆地、极其罕见地开了口,声音低沉得几乎融进走廊的光影里:
“她以前……经常如此。”
没头没尾的一句。
沐晚晴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他在解释?还是在对自己重申?
她不敢接话,只是放缓了脚步,屏息听着。
陆承渊似乎也并不需要她回应,只是继续用那种平稳却压抑的语调陈述着,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玩到深夜,甚至不归。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认为那是她的自由。”
他停顿了一下,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冰冷的厌恶。
“而我,厌恶失控。”
说完这句,他再也没有开口,径直刷开了套房的门。
沐晚晴站在门口,看着他那成熟稳重、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背影,却仿佛窥见了一角那强大掌控欲下,曾因另一个女人的“自由”而被撕裂过的痕迹。
而她,正要小心翼翼地沿着这痕迹,走入风暴的中心。
今夜,旧影幢幢,却似乎为她划出了一条更清晰的路。
但同时,陆承渊这罕见的流露,也像是一个无声的警告,提醒着她那条不可逾越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