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棱镜”深处,时间以任务周期和能量潮汐为刻度,悄然流逝。沙鲁克,这位灰冥分队的“寂灭之影”、“疫医”,其存在愈发融入军团隐秘行动的脉络之中。他深灰色的身影如同基地阴影的一部分,沉默,高效,不可或缺。胸前那幽冥军团的徽记,在无数次行动后,仿佛吸收了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色泽变得愈发幽暗。手臂与胸前的白色声波结晶纹路,在能量剧烈涌动时,不再仅仅是泛起微光,而是会短暂地浮现出更加复杂、如同古老乐谱符咒般的细微光络,记录着他日益精进的控制力与对声波本质更深层次的理解。
“钢岩星”的“寂静瘟疫”行动,只是一个开端。随着沙鲁克成功证明了自己在处理高难度、高敏感性“特殊任务”上的独特价值,路法总长和安迷修队长赋予他的使命也变得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深入地触及阿瑞斯秩序阴影下的敏感地带。他的功绩,大多被封存在加密等级最高的黑色档案中,没有鲜花,没有勋章,只有内部通讯中简短的确认代码,以及同僚们——尤其是那些深知此类任务意味何等残酷与精密的同僚——眼中日益增长的、混合着认可、忌惮乃至一丝敬畏的复杂目光。
功绩之一: “回声抹除” —— 清除叛逃灵能者
目标是前阿瑞斯情报部门的一名中级分析师,名叫凯尔·索恩。他不仅携带了大量涉及边境防御部署的敏感数据叛逃至一个中立贸易空间站,更麻烦的是,他自身便是一名天赋不俗的灵能者,擅长精神感应和记忆屏蔽。常规的特种部队难以在不惊动空间站守卫和众多平民的情况下,接近并无声无息地将其带走或处决。任何强攻或明显的能量波动,都可能触发他预设的精神警报,导致其瞬间销毁数据或引发更大混乱。
沙鲁克的任务,是在凯尔·索恩定期前往空间站观景台“放松精神”(这是他唯一会短暂解除部分精神防御的习惯)的窗口期,完成“抹除”。
空间站“枢纽七号”观景台,透明的穹顶外是璀璨而冰冷的星河。凯尔·索恩独自坐在角落,闭着眼睛,似乎在感受着宇宙的浩瀚,实则他的灵能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细致地扫描着周围的每一个生命体的情绪波动和能量反应。
沙鲁克伪装成一名普通的工程师,穿着臃肿的太空作业服,隔着近百米的距离,混在稀疏的游客中。他没有试图靠近,也没有使用任何可能被灵能感知到的能量武器或物理投射装置。他只是倚靠在栏杆上,仿佛也被星空吸引,闭上了眼睛。
他的目标,不是凯尔·索恩的身体,而是他的意识。
沙鲁克的巨角微微调整角度,锁定了目标。他没有发动攻击性的精神冲击——那会被对方的灵能防御察觉并抵抗。他采用的,是一种更为阴险、也更难以防范的方式。他捕捉到凯尔·索恩灵能感知网的“固有频率”,然后,开始极其精微地、如同调试乐器般,向其中注入一段经过特殊“编织”的声波信息流。
这段信息流并非直接破坏,而是篡改和覆盖。
它模拟了空间站环境控制系统周期性维护时产生的、极其微弱且寻常的背景低频震动;
它放大了远处一艘货船引擎启动时,那被空间站结构过滤后、本应几乎听不见的、带着特定谐波的嗡鸣;
最重要的是,它极其隐晦地,在凯尔·索恩的潜意识层面,植入了强烈的“疲惫感”、“松懈感”以及“此处绝对安全”的虚假认知。
沙鲁克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催眠师,用声音悄然拨动着对方的心弦。他“听”到凯尔·索恩那原本紧绷的、如同精密雷达般扫描四周的灵能波动,开始变得迟缓、松散,其频率逐渐与他编织的“安全背景音”趋同。对方主动维持的精神防御,在无声无息中,被他自己“放松”了下来。
时机成熟。
沙鲁克凝聚起一道极其凝聚、频率与人类大脑特定休眠区域完美共振的超低频脉冲,如同狙击手的子弹,精准地穿过那已被他自己削弱的精神防御间隙,瞬间作用于凯尔·索恩的脑干!
凯尔·索恩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骤然睁开,瞳孔涣散,想要说什么,却只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掐住脖子般的吸气声,随即头一歪,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座椅上,仿佛陷入了最深沉的睡眠。他的生命体征并未停止,但意识已被强行关闭,所有灵能活动沉寂。他携带的数据存储设备,在他意识消散的瞬间,其物理连接被沙鲁克同时发出的一道微声波脉冲精准熔断,确保了数据无法远程销毁。
整个过程,不过三五秒。周围的游客依旧在欣赏星空,无人察觉异常。沙鲁克像完成了一次普通的驻足观赏,转身融入人群,悄然离去。直到空间站安保人员数小时后发现异常,凯尔·索恩已被确认为“突发性脑功能衰竭”,他携带的敏感数据被幽冥军团后续潜入的小组安全回收。一次潜在的泄密危机,消弭于无形。
功绩之二: “崩溃交响乐” —— 瓦解“铁心”佣兵团
“铁心”佣兵团,以其成员近乎狂热的忠诚、铁血的纪律和占据的易守难攻的“熔炉”地下掩体而闻名。他们接受了某个反阿瑞斯势力的资助,频繁袭击帝国的边境补给线。强攻“熔炉”代价巨大,且对方明确表示会战至最后一人。
沙鲁克受命,在军团主力完成合围之前,先行瓦解其抵抗意志。
他并没有接近防守严密的掩体入口,而是在距离掩体数公里外的一处天然共振岩洞中建立了临时“指挥所”。这里的地质结构能将声波能量高效地传导至目标区域。他带来了数台经过他特殊改装、能够发射特定复杂频率声波的共振发生器,并将其精心布置在岩洞的特定共鸣节点上。
他的武器,不再是针对个体的神经毒素或意识干扰,而是针对集体心理的环境音律武器。
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里,沙鲁克如同一个沉浸于创作的、癫狂的作曲家,昼夜不停地“编织”并播放着一首名为“崩溃”的交响乐。
这首“乐曲”并非巨大的噪音,而是直接渗透进“熔炉”掩体厚重岩壁和隔音层的、无法被常规手段隔绝的复合频率音波。它混合了:
无法辨别的低语: 仿佛来自墙壁内部、通风管道深处,无数人用模糊不清的语言窃窃私语,内容无法听清,却持续不断地刺激着听觉神经,引发莫名的烦躁与猜疑。
已故首领的“忏悔”: 沙鲁克通过分析缴获的通讯记录,完美模仿了佣兵团不久前战死的、深受爱戴的老团长的声音频率和说话节奏,编织出一段段断断续续、充满懊悔和质疑此次行动正确性的“幻听音频”,如同幽灵的拷问,直击成员们的信仰核心。
扭曲的回忆片段: 他捕捉到掩体内成员们时常哼唱的、一首代表团队精神的古老战歌的旋律,然后将其扭曲、变调,加入不和谐的音符,使其变得诡异而令人不安,摧毁他们赖以凝聚的文化符号。
引发生理不适的次声波: 持续不断的、特定频率的次声波,如同背景中的瘟疫,悄然引发掩体内成员们普遍的头晕、恶心、心悸和莫名的恐惧感,削弱他们的体力和理智。
这持续不断的、无孔不入的声波攻击,效果是毁灭性的。
起初,佣兵们以为是设备故障或心理压力导致的幻听,试图忽略。
但随着时间推移,低语声仿佛在耳边萦绕不散,“老团长”的“忏悔”让他们内心动摇,扭曲的战歌让他们感到背叛和恶心,生理上的不适更是加剧了所有人的焦躁和疲惫。
信任开始瓦解,猜忌在蔓延。有人开始指责同伴是内鬼,有人坚信听到了阿瑞斯军团已经攻入的“真实”声音而胡乱开枪,更有甚者在持续的精神折磨下陷入癫狂,攻击自己人。
七十二小时后,当沙宾副队长率领的先锋部队谨慎地靠近“熔炉”掩体主入口时,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竟从内部被缓缓推开。走出来的是一个个眼神呆滞、精神濒临崩溃、几乎握不住武器的佣兵。他们不再是悍不畏死的战士,而是一群被无形之声摧垮了意志的可怜虫。军团主力兵不血刃地接管了掩体,缴获了大量完好无损的装备和情报。
“崩溃交响乐”一役,沙鲁克未发一枪一弹,未伤一人性命,便彻底瓦解了一支以铁血闻名的佣兵团。此役之后,“幻律者”沙鲁克的代号,在敌军高层和情报机构中,成为了比任何明刀明枪都更令人恐惧的梦魇。他们恐惧的,是那种能让你最忠诚的士兵从内心开始崩溃的、无孔不入的力量。
忠诚的无声证明:
这些功绩,并未给沙鲁克带来公开的晋升或耀眼的荣光。他的“奖励”,是路法总长愈发倚重的目光,是安迷修队长交付任务时更加深沉的信任,是灰冥分队内部,那些强大而骄傲的同僚们,对他能力乃至其背后所代表的、某种冷酷“必要性”的默认与接纳。
沙古拉不再用那种纯粹的排斥眼神看他,偶尔在任务协同中,甚至会主动配合他的声波干扰,用毒刃完成最后的肃清。
沙尔曼看他的目光中,那丝迷茫有时会被一种简单的、对“强大同伴”的认同所取代,他会用那隆隆的声波说:“有你在,感觉防线都稳固了不少。”
沙隆斯在战术会议上,会开始认真考虑沙鲁克的声波探测数据,他的迷雾掩护与沙鲁克的声场扭曲结合得愈发默契。
沙特瑞依旧沉默,但当沙鲁克成功用声波共振找出他棘鬼棒上一次难以察觉的内部裂纹时,这个磐石般的战士,破天荒地对他点了点头,那眼神中的认可,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甚至连沙芬塔,那充满探究和审视的目光中,也少了一丝玩味,多了一丝将沙鲁克视为“对等存在”的凝重。他曾经在一次任务复盘后,对沙鲁克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的声音,沙鲁克,能编织幻觉,能引发崩溃……不知道能否看穿,更深层的谎言?” 这句话像一根刺,轻轻扎在沙鲁克心中。
沙宾副队长则成为了沙鲁克与分队日常管理、任务协调最可靠的接口。他的理性与条理,为沙鲁克那些往往需要高度专注和独立判断的任务,提供了坚实的后勤和情报支持。沙鲁克能感受到,沙宾那稳定频率下的认可,是建立在对其实用价值和对军团整体利益贡献的冷静评估之上的。
而安迷修队长……沙鲁克能“听”出,这位理想主义的队长,在面对他这些“无形之功”时,内心的复杂与挣扎。安迷修从未质疑过任务的必要性,也从未吝啬过对沙鲁克能力的赞赏。但在任务下达前后,他那深邃眼眸中偶尔闪过的沉重,以及那声“尽可能减少不必要的痛苦”的叮嘱,都让沙鲁克明白,安迷修所追求的“守护”,与他所执行的这种“寂静”的毁灭,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然而,安迷修依旧将最重要的隐秘任务交予他,这份信任,沉重而真实。
沙鲁克的忠诚,便是在这一次次无法见光、却关乎军团利益和阿瑞斯秩序稳定的任务中,以最无声的方式,被反复证明和淬炼。他不再去过多思考这些任务的“正义”与否,他将这视为在既定道路上生存、获取力量、并守护那遥远故乡低语摇篮的必要代价。他的回响,已成为幽冥军团这架庞大战争机器上一根不可或缺的、振动于无形却又能定鼎乾坤的琴弦。
他行走于暗影,功绩刻于无声。他的名字不显于荣光册,却深深刻入了敌人与同僚的恐惧与认可之中。这便是“疫医”沙鲁克,于忠诚与功绩之路上的,孤独而坚定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