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听见博尔济吉特贵人的话,一下子就被气笑了:“照你这么说,要是本宫今日赐你一丈红,回头全宫里的人都说本宫霸道凶狠,不把人当人,本宫也可以向皇上说,是有人故意捏造流言污蔑本宫,其实本宫慈和得紧吗?”
博尔济吉特贵人苦笑道:“从前的种种,难道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若当真跟皇后娘娘有关,皇上怎么会没有责罚?既然没有责罚,那便是跟皇后娘娘无关啊!
既然无关,那么,那些笃定皇后娘娘狠毒的流言蜚语,又怎么不是有人在暗中谋划,煽动的?”
她柔声道:“嫔妾知道,贵妃娘娘喜欢协理六宫的殊荣,只是,皇后娘娘一直养病,也从没有要拿回本就属于她的宫权呀,贵妃娘娘实在是是不必提前忧虑。”
年世兰眼神骤然锐利,抬手一指她:“本宫看你,已有取死之道!”
博尔济吉特贵人瑟缩了一下,满脸惶恐地看向胤禛:“皇上,嫔妾只是想替皇后娘娘说句公道话,如今这满宫里,大约也就只有嫔妾愿意替皇后娘娘说句公道话了吧。”
这句话一出,当真是绝杀。
胤禛目光所及之处,除了没来的端妃,剩下的几个高位妃嫔,竟似全都得到过贵妃的好处。
他眸色顿时深沉了一瞬,等看见年世兰锐利盯着博尔济吉特贵人的眼神,手里的十八子,哗啦啦地甩动了一下。
甄嬛坐下首,一眼就看出来了胤禛的动摇和怀疑,眼见着年世兰被博尔济吉特贵人彻底激怒,她抢先开口道:“博尔济吉特贵人曾经针对过臣妾,还因为臣妾,被贵妃娘娘罚了那么久。
如今你不计前嫌,为我和七阿哥认真探讨真凶,倒是叫我觉得惭愧极了。从前,是我误解了你,以为你不喜欢我,如今才知道,博尔济吉特贵人,实在是个性情中人。”
年世兰冷笑道:“她算什么性情中人?当初撺掇着齐妃去害你,要不是本宫,你去年在圆明园的时候都不知道栽了几回了!你能不能收一收你的那些好心?”
她冷冷瞪了一眼博尔济吉特贵人:“这南木槿,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说本宫谋划流言蜚语,诬赖皇后呢!还真当本宫听不懂?!”
她看向胤禛,诚恳地道:“协理六宫,本就是皇上赏赐给臣妾的,也是为了体恤皇后娘娘身子骨弱,怎么到了这博尔济吉特贵人嘴里,就是臣妾贪恋权势,要谋害皇后了?
况且,今日的事,本就是为了查清楚到底皇后娘娘参与了几分,可博尔济吉特贵人,却拼命攀扯臣妾,好似非得证明臣妾要扳倒皇后去当皇后似的!
皇上,臣妾看这个南木槿就是不安好心,她怕不是想要挑拨皇后和臣妾的关系,好搅乱一池浑水,遮掩她真正的目的吧?”
她想起来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敦亲王已经在谋划着造反了,心里一狠,冷冷地盯着博尔济吉特贵人,意味深长地道:“原本,皇上只是想查后宫里头女人吃醋的小事,可如今,怎么就成了臣妾要谋夺后位的大事了?
皇上,您还是让人查查这博尔济吉特贵人,有没有跟宫外的人有什么勾连,所以才别有用心地挑拨臣妾和皇后娘娘,把事情夸大,好叫皇上的心思都在这后宫里,忽略了其他的事。”
甄嬛目光骤然亮了亮,灼热地看向年世兰。
她早知道娘娘进步迅速,可这样的临时应变,还是叫她觉得惊艳极了。
此时此刻,她几乎要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胤禛眉头微皱,深沉的眸色,看向了博尔济吉特贵人。
他确实是有消息,最近,敦亲王有些不老实,还给年羹尧写信套近乎。
也是年羹尧懂事,用秘折将这件事和那封信件和盘托出,否则,他是真没料到,老十这个蠢货,竟然真的会为了老八,做出这样的蠢事来!
允?,他哪怕是为了他自己篡位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八救过他成千上万次的狗命!
博尔济吉特贵人浑身发冷,几乎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跪在地上叩头,惶恐地道:“皇上,嫔妾不过是个后宫女子,一切荣辱都依托于您,哪里敢像贵妃所说的那样?!”
胤禛神色淡淡地叫她起来:“博尔济吉特家一向忠心,起来吧。”
博尔济吉特贵人忙谢恩起来,这回,再不敢掺和其中了。
她不吭声,方淳意起初就黑了一把宜修,新晋的小答应和官女子,虽然想要趁机卖好,却已经吓得两股战战,不敢呼吸,自己都快要被憋死了,哪里还能顾得上去帮皇后?
宜修,竟好似那孤岛一般。
甄嬛飞快地看了一眼沈眉庄。
此时此刻,若无人替皇后说话,反倒是会触动皇上的逆鳞。
这后宫,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年家贵妃的一言堂,如此,才是她和娘娘平安和稳妥。
沈眉庄得了信,站起身来行礼,温柔又坚定地开口道:“事关皇后娘娘,若无实证,无论做出如何的处置,只怕都无法叫后宫和前朝信服。”
宜修眸色一松,眉梢微微挑起,再次看向胤禛:“皇上,臣妾发誓,当真没有想过要害七阿哥!”
胤禛看了一眼绘春。
绘春再次磕头:“皇上,真的都是奴婢的错!收买翠儿的钱,都是奴婢这些年的月钱,和平日里得到的皇后娘娘,各宫小主们的赏赐,奴婢只是太心疼皇后娘娘。
皇上您若是不信,可以随便查,奴婢愿意领罚,愿意再去慎行司,奴婢的那些钱财,都是很久以前娘娘给奴婢的,并非近期,足以证明,绝非娘娘指使了奴婢啊!”
甄嬛忽然跪下,温声细语:“既然没有实证,臣妾相信这件事并非皇后娘娘所为。”
她跪下时露出的半张脸,那个角度,那个眉眼,以及,她说话的声音,都叫胤禛的眼神恍惚了一瞬,也叫宜修恍惚了一瞬。
年世兰恼怒地站起来:“莞嫔!你得了失心疯不成?竟然替谋害你孩儿的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