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躯》第七十八章:龙鳞果,蛟蟒
陈墨的身影在暴雨中穿梭,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密集的雨点尚未触及他的衣角,便被一股无形的气劲荡开。震耳欲聋的雷声成了他绝佳的掩护,脚下泥泞坎坷的地形和疯狂摇曳的林木,对他造不成丝毫阻碍。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早已锁定了前方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带着一种原始的诱惑力,与他自身的龙元隐隐呼应。
几个起落间,他便已深入密林千米之遥。前方的地势微微隆起,形成一个背风的缓坡,暴雨在这里似乎都稍弱了半分。缓坡之下,赫然有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比他们之前避雨的那个要小上一些,但更显深邃。洞口附近的山岩呈现出一种被长期摩擦的光滑感。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洞口前方一小片难得的空地上,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
那植株约莫半米高,通体呈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液。枝叶形态奇特,如同虬结的龙爪,坚韧地对抗着风雨。而在植株的顶端,孤零零地结着一枚果实。
那果实约莫婴儿拳头大小,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血红色,比植株茎叶的颜色要鲜艳纯粹百倍。更神异的是,果实的表皮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一层细密、排列整齐的微小鳞片,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下,反射出冰冷而瑰丽的光泽,宛如真正的龙鳞!
“龙鳞果。”
陈墨心中了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天材地宝,通常只生长在龙气残留或某些强大蛟类妖兽陨落之地。它汲取地脉精华和龙血遗泽而生,蕴含的精纯血气能量对于锤炼肉身、壮大气血有着不可思议的奇效。对于走炼体路线的修行者,或者对于急需补充生命本源的存在而言,这无疑是宝贝。
而对于陈墨而言,这龙鳞果更是意义非凡。它内部蕴含的那一丝微薄的龙之气息,虽然驳杂不纯,但对他初步复苏的龙躯而言,却是极好的滋补品,远胜那嗜血妖树的妖核。若能服下,他的肉身强度和对龙元的承载能力,都将提升一个小台阶。
然而,天材地宝之旁,必有凶物守护。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陈墨的目光越过那诱人的龙鳞果,投向它后方那幽深的洞穴。他的神识早已感知到,那洞窟之中,盘踞着一个强大而暴戾的生命体。其气息阴冷、腥臊,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蛟龙的威压,虽然极其淡薄,但本质却不低。
“怪不得守着这颗龙鳞果。”
陈墨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是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原来是一头快要化蛟的蟒蛇。”
在他的感知中,洞内的生物体型极其庞大,生命能量磅礴如潮,但其核心深处,却有一股躁动不安的力量在积蓄、在冲撞,试图完成某种蜕变。这头巨蟒,显然已修行日久,达到了凡俗生物的顶点,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褪去蟒身,化而为蛟!
而这龙鳞果,正是它苦等的契机。只待果实完全成熟,将其吞食,凭借那精纯庞大的血气和一丝龙之遗泽,它便有极大把握一举冲破关隘,成就蛟龙之身!
“嘶——嗷——!”
似乎是感应到了陈墨的靠近,更可能是察觉到他身上那纯正、高贵、令它本能地既恐惧又贪婪的龙族气息,洞窟深处猛地传来一声压抑不住的咆哮!
那声音似蛇嘶鸣,却又夹杂着几分沉闷如牛吼的异响,已然带上了些许蛟龙的特征。声浪滚滚,竟暂时压过了暴雨雷鸣,震得洞口碎石簌簌落下。
紧接着,一股腥臭的狂风率先从洞内呼啸而出,吹得空地上的龙鳞果植株剧烈摇晃。
下一刻,两颗硕大无比、闪烁着幽绿凶光的眼眸,在洞穴的黑暗中亮起。随即,一个狰狞无比的巨大头颅,缓缓从黑暗中探了出来!
那头颅呈三角形,覆盖着巴掌大小的漆黑鳞片,鳞片边缘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头顶有两个明显的鼓包,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皮而出,那是即将化蛟生出犄角的征兆。一双竖瞳冰冷无情,死死地盯着洞外雨幕中那道看似渺小的人类身影,猩红的信子如同火焰般吞吐不定,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
随着它的移动,庞大的身躯也逐渐显露。粗壮的身躯堪比水缸,蜿蜒盘踞,不知具体有多长,但带来的压迫感却如同山岳倾塌。它通体乌黑,只有腹部呈现出淡淡的灰白色,身体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巨响。
这头蛟蟒显然将陈视作了前来抢夺龙鳞果的致命威胁,它盘起身子,将龙鳞果护在身后,摆出了攻击的姿态,喉咙里发出阵阵威胁性的低吼。狂暴的雨点打在它坚硬的鳞片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更添其凶悍之气。
若是寻常修行者,哪怕是金丹期的修士,见到这头气息恐怖、已半只脚踏入蛟龙门槛的巨蟒,恐怕也要头皮发麻,严阵以待,甚至考虑是否要退避三舍。
但在陈墨眼中,这头凶物……也就仅此而已。
“你这畜牲,倒是警觉。”
陈墨淡淡开口,声音清晰地穿透雨幕,传入蛟蟒的耳中,“可惜,此物于你,是化蛟之机;于我,亦是滋补之物。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神中掠过一丝漠然:“你身上血气混杂,腥臭中带着未曾化尽的人畜怨念,看来为了积蓄力量,没少为祸四方。今日遇我,合该你劫数到了。”
那蛟蟒虽不能尽懂人言,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陈墨话语中的轻蔑以及那股让它灵魂战栗的威压。动物本能告诉它,眼前这个“小东西”极度危险,但守护龙鳞果的本能和即将化蛟的狂躁,最终压过了恐惧!
“嘶嗷!”
它猛地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巨大的蛇尾如同一条黑色的钢鞭,携带着万钧巨力,撕裂雨幕,狠狠地朝着陈墨拦腰扫来!速度之快,竟发出了刺耳的音爆声!所过之处,几人合抱的大树被轻易抽断,碎石纷飞!
这一击,足以将一辆坦克抽成铁饼!
面对这狂暴无匹的攻击,陈墨却是不闪不避。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明显的防御姿态,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呼啸而来的巨尾轻轻向前一按。
下一刻,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巨大蛇尾,在距离陈墨身体尚有数米远时,仿佛猛地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墙壁!
“嘭!!”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炸开!肉眼可见的气浪呈环形向四周猛烈扩散,将周围的雨水瞬间清空出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
蛟蟒发出一声混杂着痛苦和惊愕的嘶鸣,它感觉自己的尾巴像是抽打在了一座亘古存在的铁山之上,反震之力让它整条尾巴乃至后半截身躯都一阵发麻剧痛,鳞片都崩裂了几片!
而陈墨,依旧站在原地,身形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雨水依旧无法沾染他身,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击只是幻影。
“力量尚可,可惜,蛮力而已。”陈墨评价道,仿佛在点评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物。
蛟蟒彻底被激怒了,同时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它再次发出一声咆哮,巨大的头颅猛地向前探出,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如同匕首般锋利的惨白毒牙,一股墨绿色的、散发着浓郁腥臭和腐蚀性气息的毒液,如同高压水枪般喷射而出,直射陈墨!
这毒液乃是它积攒了数百年的本命毒煞,寻常法器沾之即蚀,血肉之躯触之顷刻化为脓水,更是能污人真元,歹毒无比!
然而,陈墨只是轻轻吹出一口气。
这口气离口之后,瞬间化作一道凛冽如万年寒冰的白色气流,并非龙息,只是蕴含了一丝至精至纯龙元的基础术法应用。
白色气流与墨绿毒液洪流在空中猛烈碰撞。
“嗤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大作,但结果却是一面倒!那足以熔金化铁的剧毒洪流,在遇到白色寒流的瞬间,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冻结、凝固!就像是滚烫的岩浆遇到了绝对零度的寒冰,瞬间失去了所有活性,化作一道墨绿色的冰柱,然后“咔嚓”一声碎裂开来,掉落在泥水中,再也无法造成任何威胁。
蛟蟒的竖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近乎恐惧的神色!它的两大杀招,对方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就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眼前这个存在,根本不可力敌!
动物求生本能终于彻底压过了贪婪和狂躁。它发出一声畏惧的嘶鸣,巨大的身躯猛地向后缩去,竟然想要舍弃龙鳞果,逃回洞穴深处!
“现在想走?晚了。”
陈墨眼神微冷。他既然出手,自然不会放任这头潜力不小、且已结下仇怨的凶物逃脱,日后成蛟,必是祸患。
他并指如剑,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凝练无比、薄如蝉翼却锋锐无匹的暗金色龙元刃凭空出现,瞬间撕裂雨幕,无视了空间的距离,在那蛟蟒巨大的头颅缩回洞穴之前,一闪而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蛟蟒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它那双幽绿的竖瞳中,惊恐的神色凝固,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一道细密的血线,缓缓从它的额头正中浮现,然后向后蔓延,穿过整个头颅、脖颈、身躯……
“嗤啦——”
庞大的蟒躯沿着那条血线,整齐地分成了两半,轰然倒塌在洞穴两侧,内脏和鲜血瞬间涌出,将洞口染成一片狼藉的猩红,浓烈的血腥味即使在大雨中也无法立刻冲散。
一头即将化蛟、称霸一方的凶物,就此被轻易斩杀!
陈墨看都未看那蛟蟒的尸体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迈步走到那株龙鳞果前。
近距离观察,更能感受到这灵果的不凡。那鳞片般的果皮下,仿佛有血液在流动,散发着惊人的生命气息和那股诱人的异香。
陈墨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龙鳞果摘下。果实入手微温,沉甸甸的,能感受到内部澎湃的能量。
他没有立刻服用,而是将其收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玉盒中封存好,放入怀中。此地并非服食炼化的最佳场所。
就在这时,他的神识微微一动,目光投向那被劈开的蛟蟒尸体。
在蛟蟒头颅碎裂处,除了污血和脑浆,似乎还有一点微弱的、不同于妖核的能量光点闪烁了一下。
“嗯?”陈墨略感好奇,凌空一抓。
一颗约莫鸽卵大小、呈现暗紫色、形状不太规则、表面却光滑无比的圆珠,从碎肉中飞了出来,落入他掌心。
“毒珠?”陈墨辨认出来。这是某些特殊毒物体内机缘巧合才能凝聚出的东西,蕴含了其毕生的毒力精华。这颗毒珠凝聚了那蛟蟒数百年的本命毒煞,毒性猛烈无比,倒是件不错的毒道材料,或许日后炼器、炼丹或用阴人方面能用得上。
他随手将毒珠也收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暴雨依旧滂沱。陈墨站在洞穴口,回首望了一眼营地的大致方向,确认并无异常。他的神识再次仔细扫描了这片区域,除了龙鳞果植株残留的根茎(已无大用)和蛟蟒的尸体,并无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该回去了。”他身形再次融入雨幕,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原路返回。
来去之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头接近化蛟境的强大妖兽已然伏诛,一枚足以引起金丹修士争夺的天地灵果也已入手。
洞内营地中,赵尘羽等人还在忧心忡忡地等待着,丝毫不知就在这狂风暴雨之夜,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刚刚结束了一场短暂却层次远超他们想象、结果毫无悬念的碾压式战斗。
而陈墨的归来,注定不会让他们等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