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躯》第四十二章：争相拜寿
老一辈的厚礼，件件堪称重器，或承载铁血情谊，或彰显无上雅趣，或展现惊世财富，已然将寿宴的规格推至令人惊叹的高度。掌声与赞叹声余韵未歇，庭院内的气氛却悄然转变，更多了几分好奇与期待——年轻一代的献礼，即将开始。这不仅是孝心的表达，更是各家后继之人能力、资源与眼光的初次较量。
司仪脸上的笑容愈发亲和，目光扫向年轻宾客聚集的区域，声音洪亮：“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咱们这些老家伙的玩意儿也就图个热闹，接下来，该看看咱们赵家的麒麟儿、还有各位世交贤侄、名媛们的心意了！想必更是青出于蓝，别有新意啊！”
所有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首先聚焦到了主桌旁的赵尘羽身上。作为赵家嫡孙，今日的“小主人”，由他率先献礼，再合适不过。
赵尘羽整理了一下衣领，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自信笑容，从身后助理手中接过一个长约一尺、宽半尺的紫檀木锦盒。他快步走到主桌前，对着赵老爷子深深一躬：“爷爷，孙儿祝您福寿安康，笑口常开！”
他打开锦盒，里面衬着明黄色的软缎，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株形态酷似人形、须根纤长密集的药材。那药材通体呈黄褐色，主根粗壮饱满，芦碗密布，散发出一种浓郁而独特的参香，瞬间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
“爷爷，这是孙儿托了不少关系，从长白山深处一位老参客手里求来的。”赵尘羽声音清晰，带着几分自豪，“据那位参客和几位老师傅共同鉴定，这株野山参，参龄至少在三百二十年以上！品相完好，灵气十足，最是滋补元气，延年益寿！”
“三百年份的野山参？！”
“我的天！这……这可真是救命的神物了！”
“赵大少有心了！这东西现在有钱都难买真货啊！”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场的都是见多识广之辈，深知一株真正足年份的野山参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第二条命！其价值已无法用金钱简单衡量，更关键的是那份难寻的心意和门路。赵尘羽这份礼，既显孝心，又实用至极，分寸拿捏得极好。
赵老爷子显然也十分满意，抚须大笑，连连点头：“好！臭小子！算你没白混！这东西好，爷爷喜欢！回头切了片，咱们爷俩一起泡酒喝！”言语间充满了对孙儿的宠爱和赞赏。
赵尘羽笑着谢过，退到一旁，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姜然和陈墨，报已一个微笑。
紧接着，赵静怡款步上前。她手中捧着的，是一个略显古朴的楠木书匣。她对着爷爷和各位长辈盈盈一拜，声音温婉动听：“爷爷，静怡祝您松柏长青，安康顺遂。”
她打开书匣，里面并非金银珠玉，而是一本纸页泛黄、但保存极其完好的线装古籍。书页上的字迹是工整的蝇头小楷，墨色沉静，隐约可见插图。
“爷爷，您素来喜读史书，尤爱前人笔记杂谈。”
赵静怡柔声道，“孙女前些时日偶然在一位海外藏家手中，觅得这本前朝万历年间一位名士亲笔手书的《百寿图录杂记》。里面不仅收录了各地罕见的寿字写法，更有许多关于养生、民俗的珍贵记载，乃是孤本。想着您或许会喜欢，便斗胆献给您，闲暇时翻看解闷。”
这份礼，与赵尘羽的截然不同，没有惊人的价值，却充满了书香雅趣和细腻的心思，极其贴合赵静怡自身的气质，也更投合老爷子晚年喜静的爱好。那份不显山不露水的文化底蕴，反而更显高贵。
“哦？孤本杂记？”
赵老爷子果然大感兴趣，接过书匣，戴上老花镜，仔细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好！静怡有心了！这比那些金疙瘩玉疙瘩强多了！爷爷很喜欢！”他对这个宝贝孙女的疼爱，溢于言表。
台下众人也纷纷颔首，赞赏赵家千金蕙质兰心，礼物别出心裁。
赵家兄妹开了个好头，既彰显了实力，又不失格调。接下来，压力便给到了其他家族的年轻一辈。
刘海峰早已按捺不住，几乎是抢着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两个壮硕的随从，吃力地抬着一个被红布覆盖的、体积不小的物件。
“赵爷爷！”刘海峰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张扬的劲儿，“祝您老寿比南山，福气冲天！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他猛地扯下红布！
刹那间，一片耀眼的金光几乎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那竟然是一个高度近半米、完全由纯金打造的寿星公像！寿星公笑容可掬，拄着蟠龙拐杖，身旁还伴着一只口衔仙桃的梅花鹿，雕刻得……嗯，颇为写实，或者说，充满了暴发户式的直白审美。整个金像在灯光下散发着夺目的、毫无保留的金色光芒，沉重、扎眼，仿佛在无声地呐喊：“我很值钱！”
“嚯！” “这……这得多少斤黄金啊？” “刘家这小子……还真是实在啊……”
台下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叹和窃窃私语，许多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这份礼，价值毋庸置疑，光是这几十斤纯黄金就价值数千万，但其简单粗暴的方式，以及那略显俗气的造型，在这种场合，尤其是在前面赵家兄妹珠玉在前的情况下，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透着一股土大款的气质。
赵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海峰有心了，这礼物……很厚重，很不错！放边上吧，爷爷很喜欢。”语气明显淡了不少。
刘海峰却浑然不觉，反而得意洋洋地环视了一圈，似乎很享受这种“震撼”的效果，这才退下。
李承杰见状，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笑容，迈步上前。他手中捧着一个造型古朴大气的锦盒。
“赵爷爷，晚辈承杰，祝您福寿绵长，身体康泰。”
他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优雅。他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件器型硕大、胎骨厚重、白釉泛青、青花发色浓艳幽深的瓷瓶。瓶身绘着缠枝莲纹，瓶口似将军盔帽，气势非凡。
“听闻赵爷爷雅好收藏，晚辈偶然得此一件元代青花缠枝莲纹将军罐。”
李承杰声音不疾不徐，透着自信，“经多位专家鉴定，确系元青花中难得的精品，存世稀少。愿以此瓶，略表晚辈敬贺之心。”
“元青花？！” “将军罐！这器型可是少见！”
“看那苏麻离青的发色，沉入胎骨，铁锈斑明显，开门的老货！”
“李家公子好眼力！这东西现在拍卖会上都是压轴的重器！”
台下懂行的收藏家和老一辈们顿时激动起来。元青花本就是瓷器中的王者，一件保存完好、器型独特的真品，其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远超黄金！李承杰这份礼，既贵重又不失格调，充分展示了李家的底蕴和他个人的品味，瞬间将刚才刘海峰带来的俗气冲淡了不少。
赵老爷子也明显更感兴趣，仔细打量了几眼，点头赞许：“李家小子有心了。元青花，好东西，气势足！这份礼，我很喜欢。”
李承杰谦逊地笑了笑，退后一步，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最后，轮到了杨琳。她今日显得格外低调沉静，上前几步，对着赵老爷子盈盈一拜：“赵爷爷，杨琳祝您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她身后，一名助理捧上了一个巨大的、用紫檀木框架和玻璃罩保护起来的物事。那东西体积惊人，几乎有脸盆大小，通体呈紫褐色，表面有着一圈圈云纹般的自然纹理，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异香。
玻璃罩被小心取下，那物的全貌显露出来——竟然是一株巨大无比的灵芝！形态如祥云，肉质厚实，色泽深沉，那巨大的伞盖层层叠叠，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
“这是……”
有见多识广的老中医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百年以上的赤芝！看这色泽，这品相，堪称灵芝王啊！大补元气，安神健体，极品！极品啊！”
百年灵芝本就罕见，如此巨大的，更是闻所未闻！其药用价值和象征意义，都达到了一个顶峰。杨琳这份礼，既展示了杨家富可敌国的财力（能搜罗到如此奇珍），又寓意极佳，显得既厚重又吉祥，丝毫不逊于前面任何一件礼物。
“杨丫头，这……太珍贵了！”赵老爷子也动容了，这株灵芝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
“赵爷爷喜欢就好。”
杨琳浅浅一笑，并不多言，姿态放得极低，却赢得了满堂彩。
年轻一辈的献礼，至此告一段落。件件珍品，眼花缭乱，将寿宴的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司仪满面红光，正准备说些总结的话。
然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心有灵犀般地，齐刷刷地转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张坐着姜然和陈墨的桌子。
该来的，终究要来。这位横空出世、被姜然如此看重、甚至敢当面硬怼刘海峰的年轻人，在如此重量级的场合，又会拿出什么样的贺礼？
是延续姜然的商业风格，送上惊人的财富？还是另辟蹊径？
期待、好奇、审视、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了过去。
压力，瞬间给到了陈墨和姜然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