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赶紧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叔,我都记着呢!您就把心放肚子里,肯定没问题!
还特意挺直了腰板,想让自己看起来更靠谱。
陆少枫端起大碗酸菜汤, 喝了一口。
热乎劲儿顺着喉咙往下走,浑身都暖和起来,这几天打猎的累也消了不少。
妈,明天我带小雅和英子去月牙湖冰上钓鱼,晚上回来烤鱼吃,也一块儿乐呵乐呵。 他随手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的汤汁。
王桂兰正往灶里添柴火,听见这话直起腰。
围裙上沾的面疙瘩掉了一地,脸上笑出了好多褶子:好!好!你们年轻人出去玩玩也好。
我明早把院子扫干净,再把去年的烤架找出来擦擦,等着你们带鱼回来!
说完转身端起刚蒸好的窝头,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朵上。
陆勇却皱起了眉头,手里的烟袋在炕沿上敲得
响,脸色一下就严肃了:
冰钓可得小心!月牙湖看着冰面挺厚,说不定哪块被水泡软了。
放下烟袋,眼神里全是担心,你们可别光想着玩,安全最重要,听见没?
陆少枫赶紧点头,一边摸着碗边说:知道了爸!我们先用冰锥敲敲,确定冰够厚再下钩子,保证不出事儿!
陆勇这才稍稍放心,可手里的烟袋杆还是攥得紧紧的:还有,早点回来,山里晚上不安全。
耗子胸脯一挺,棉袄上的雪都震了下来:叔您放心!有我和枫哥在,肯定把小雅和英子平平安安带回来!
陆勇看着咋咋呼呼的耗子,忍不住笑了,伸手重重拍了拍他肩膀:行,有你们在,我就踏实多了。
小雅听见动静,像只小兔子似的从屋里跑出来。辫子上还沾着棉花,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拉住陆少枫的袖子晃悠:哥!我也要去钓鱼!
她高兴得原地转圈圈,棉鞋在地上蹭出
声,又凑到跟前眼巴巴地问,
要是钓到大鱼能卖钱,能不能给我买好看的头绳呀?
陆少枫用手指轻轻刮了刮小雅冻得通红的鼻尖,冰冰凉凉的。
他笑着哄她说:“行!明天带你去月牙湖冰面上钓鱼,要是钓着了,哥给你烤着吃,再给你买根红头绳扎辫子,咋样?”
小雅高兴得直拍手,两条小辫子甩得飞快:“好呀好呀!我要钓最大的鱼!”
说着突然跑到耗子跟前,仰着小脸眼巴巴地说:“耗子哥,你可得教我钓鱼!
要是我钓得比你多,你得把上次说的野山楂干分我一半!”
耗子伸手捏了捏小雅软软的脸蛋,笑着答应:“放心!包在耗子哥身上,保准让你钓到大鱼!
不过你要是输了,可得给我捶背,捶到我舒坦为止!”
陆勇看着孩子们打打闹闹,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起来了:“行了行了,别光顾着说话,汤都要凉了。
喝完赶紧睡觉,明早还得早起钓鱼呢。”
说完夹了块炖得烂乎乎的野猪肉放进陆少枫碗里,又叮嘱道:“多吃点,明天干活有力气。”
王桂兰也忙着给孩子们添菜,一边翻着菜碟一边念叨:“就是,都赶紧趁热吃。
小雅,晚上睡觉把你哥那件厚棉袄盖在被子上,夜里炕头冷。”
说着用粗糙的手摸了摸女儿冻红的耳朵,眼神里全是心疼。
小雅乖乖点头,捧着碗小口小口喝汤,热气把小脸熏得红扑扑的,睫毛上也沾了细细的水珠。
偷偷看了眼碗里的野猪肉,趁大人不注意,飞快地夹给身边的大黄狗。
小狗叼着肉,摇着尾巴就跑开了。
陆少枫正想着明天钓鱼要带哪些东西,突然一拍大腿:“坏了!还得去村口老张家借个冰镩子!” 说着猛地站起来,膝盖 “咚” 地撞在炕桌上。
刚要往外走,耗子一下子窜过来拽住他:“枫哥!这么晚了,老张家早睡觉了!
我陪你去,翻墙进去拿,用完再悄悄还回去,肯定没人发现!”
耗子压低声音,眼睛滴溜溜地转,手上还一个劲地拽着陆少枫。
王桂兰脸一沉,“啪” 地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放,三步并两步走过来,
轻轻敲了下耗子的脑袋:“你这臭小子,哪能干这种事!明儿天一亮就去借,大晚上的别折腾人家。
老张头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被吵醒了能唠叨一整天。” 说着就把耗子往旁边拽,还恨铁不成钢地戳他脑门。
陆勇也拉下脸,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磕得砰砰响,板着脸训道:
“耗子,我平时教你的规矩都喂狗了?借东西就得大大方方去,客客气气问,别净整些歪门邪道!”
耗子缩着脖子,耳朵红得像煮熟的虾,挠着后脑勺直赔笑:“叔,我错了!就是想明天早点出发,怕耽误事儿。”
陆少枫笑着摆摆手,重新坐回炕沿,棉裤上蹭的雪沫子掉在褥子上:
“妈说得对,也不急这一晚。耗子,明早你收完套子顺道跑一趟?记着带坛咱们腌的咸菜过去,就当是谢礼。”
耗子立马挺直腰杆,胸脯拍得震天响:“放心!包在我身上!”
屋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油灯的光晕跟着晃悠,把大伙的影子拉得老长,暖烘烘的。
“明儿我和耗子先去后山收套子,完事儿再去借冰镩子。”
陆少枫转头看着小雅,伸手揉了揉她的羊角辫,“小雅,你明早起来就去叫英子姐来家里,等我回来咱们一块儿走。”
小雅使劲儿点头,辫子上的红绒球跟着乱晃:“知道啦!
我还要带个大桶,专门装我钓的大鱼!” 她张开双臂比划,“就这么大!比我还高!”
耗子故意逗她,张开手比了个更大的圈:“可别鱼没钓到,自己掉冰窟窿里!
到时候我拿渔网把你捞上来,挂树上冻成冰娃娃!”
小雅气得叉着腰,小脸涨得通红:“才不会呢!我穿得厚厚的,掉下去也能浮起来!”
陆少枫赶紧打圆场,塞给她一块窝头:“耗子别吓唬妹妹,明天咱们都多穿点,可别冻着。”
陆勇又反复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这才催大家去睡觉。
油灯的光慢慢暗下去,只剩下灶膛里的火星一明一暗地闪着。
天刚蒙蒙亮,公鸡一叫,陆少枫就醒了。像往常一样活动了下胳膊腿,骨头节咔咔直响,又仔细感受了下身体 —— 和昨天没啥区别,既没长出怪纹路,力气也没变大。
坐在炕沿上,皱着眉头拿手指敲膝盖,心里琢磨:“果然和我想得一样,身体的变化跟打到的猎物有关系。
昨天没打着像样的东西,所以没变化。” 外面天渐渐亮了,起身套上厚棉袄,系扣子的动作又稳又利索。
简单洗了把脸,陆少枫就去院子喂狗。铁盆刚一落地,一群小狗就汪汪叫着围上来,
白狼崽和小花还直往他裤腿上蹭,尾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弯腰把碎肉和玉米糊拌在一起倒进盆里,手指被小狗的舌头舔了一下,痒酥酥的。
“小家伙们,多吃点,长得快。” 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着狗崽们毛茸茸的脑袋,眼神中满是期待,
“等开春后了,就带你们进山打猎。”
处理完手头的活儿,陆少枫把猎枪往背上一挎,踩着雪往后山走。
大老远就瞅见耗子在那棵歪脖子树下蹦跶,手里挥舞着树枝,扫得雪扑簌簌往下掉。
“枫哥!可算把你盼来了!”
耗子扯开嗓子喊,冻得通红的脸上笑开了花,树枝在他手里耍得跟孙猴子的金箍棒似的,
“今儿指定能满载而归!我昨儿做梦都梦见套着三只大肥狍子!”
俩人一前一后走着,脚踩在雪地上 “咯吱咯吱” 响。
陆少枫时不时蹲下来,扒拉扒拉雪看有没有动物脚印,还捏起几根毛放鼻子底下闻闻。
“嘘!听!那边有动静!” 陆少枫突然抬手让耗子别出声,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的灌木丛,耳朵也竖了起来。
除了风刮树枝的呼呼声,还真有细碎的响动。
耗子大气都不敢出,攥紧手里的猎刀,手指头都捏白了。他踮着脚尖,顺着陆少枫的眼神望去。
可不嘛,一只灰不溜秋的野兔 “嗖” 地从灌木丛窜出来,胖墩墩的身子在雪地上划出一道弧线。
陆少枫眼疾手快,抬手就是一枪。“砰!” 枪响在山谷里来回打转,野兔扑腾一下倒在地上,腿还一抽一抽的。
这之后,他们下的套子接连有收获:三只肥兔子、一只花里胡哨的野鸡,
最后在石缝里还逮着一只被套住的狍子,正急得直刨蹄子。
“好家伙!今天这收获绝了!够全家吃好几天了!” 耗子兴奋得直搓手,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小雾团,
“这狍子肉炖粉条肯定香!回去让秦婶多搁点粉条,再贴一锅金灿灿的玉米饼子!”
陆少枫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雪:“把套子重新布置好,仔细检查一遍,别让到嘴的鸭子飞了。
你去老张家借个冰镩子,记着带上咱家腌的咸菜。
我回家捣鼓钓鱼竿,一人整一根,再备个抄网以防万一。”
“得嘞!” 耗子应了一声,扛起狍子就往老张家跑,脚步轻快得像阵风,狍子的腿在他背后晃来晃去。
陆少枫回到家,翻出两根结实的竹竿,又找出鱼线和鱼钩,盘腿坐在炕桌边捣鼓起来。
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做好两根带倒刺的鱼钩。这时候,王桂兰端着一碗热粥过来了。
“儿子,赶紧喝点热乎粥垫垫肚子。” 王桂兰心疼地看着他,伸手拍掉他肩膀上的雪,
“一大早忙东忙西的,别累坏了。妈在粥里给你卧了个鸡蛋,趁热喝。”
陆少枫接过粥,“咕咚” 喝了一大口,浑身都暖和起来。
“妈,我不累。今儿带小雅和英子去冰面上钓鱼,晚上回来烤着吃,您也尝尝鲜。多撒点辣椒面,肯定香迷糊了!”
王桂兰笑着点头,用围裙擦了擦手:“行!你们玩得开心,但千万注意安全。
冰面滑,别瞎跑乱窜的。英子这姑娘不错,你多照应着点。”
九点刚过,院门外就传来小雅的笑声,紧接着是 “咚咚咚” 的敲门声。
陆少枫一开门,就见小雅拽着英子在雪地里又蹦又跳,英子身上的红棉袄在白雪里格外亮眼。
小雅小嘴叭叭说个不停,还使劲晃着英子的胳膊:“英子姐!今儿咱俩必须拿第一!我要当月牙湖钓鱼冠军!” 小脸蛋冻得通红。
英子被逗得直乐,眉眼弯弯的,脸上也泛起红晕:“行!我给你当军师,专门帮你盯着鱼漂!”
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偷偷瞥了陆少枫一眼,又赶紧低下头。
陆少枫迎上去,看着英子冻红的鼻尖,轻声问:“你妈的烫伤好利索了吗?上次送的獾子油管不管用?”
英子满是感激,双手揪着衣角说:“全好了!痂都掉光了,多亏你送的獾子油,一点疤都没留。”
顿了顿,眼神里都是担心,“少枫,听说李劲松他们打猎受了重伤,现在还下不了床。你以后出去可得小心,别像他们那么冒失。”
陆少枫认真地点点头:“英子,我心里有数。李劲松他们这次太玩命了,纯属活该。
我和耗子每次出去都准备得妥妥当当,不会瞎冒险。” 看着英子担心的样子,心里突然暖暖的。
英子咬了咬嘴唇,声音有点发颤,攥着棉袄下摆,手指都发白了
“我可担心你了!那天听说李劲松打熊瞎子受了伤,我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一直到你从山里平平安安回来,我这心才落地,晚上都没睡踏实。”
陆少枫心里一热,顺手握住英子的手,触手冰凉却又软软的:“你放心,以后打猎我肯定小心。
等天暖和了,我带你和小雅去看漫山遍野的映山红,夏天再去摘山杏吃,哪能让自己出事。”
英子脸 “腾” 地红了,赶紧把手抽回来,可指尖还留着余温,小声说:“那就好,你可不许食言。每次你出去打猎,我都......”
正说着,耗子喘着粗气跑过来,脑门上的汗都冻成白霜了,手里举着冰镩子。
“枫哥!冰镩子借到了!老张头还塞给我半袋玉米碴子当鱼饵,说湖里鲫鱼就好这口!赶紧走吧!”
把冰镩子重重往地上一放,“哐当” 一声。
几个人收拾好鱼竿和小桶,往月牙湖走去。路上小雅和耗子追着打闹,一会儿比谁踩的雪坑深,一会儿又拌嘴说笑;
陆少枫和英子并肩慢慢走,时不时说上两句悄悄话,风一吹,话都飘得忽忽悠悠的,听着还有点甜。
走了挺远,月牙湖总算到了。
湖面上结着老厚的冰,在太阳底下亮闪闪的,就像一面大镜子,连远处山上的枯树枝都照得清清楚楚。
月牙湖弯弯的,跟月亮似的,有二十多亩大,村里浇地都指着它呢。
小雅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地喊:“哇!太好看了!” 她甩开英子的手,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滑了两步。
“哥,这冰面滑溜溜的!咱们能在这儿滑冰车吗?”
耗子把冰镩子一放,活动着胳膊说:“我先凿冰洞!咱们分组比赛钓鱼,输的人晚上洗碗!”
说完就抡起冰镩子 “哐哐” 凿起来,冰碴子直往他棉帽子上蹦。
没一会儿,三个冒着热气的冰洞就凿好了,洞里的湖水轻轻晃悠。
小雅抱着她的桶,跑到冰洞边上:“我要和嫂子一组,哥跟耗子哥各一组,看谁能当上月牙湖钓王!”
大伙都被小雅逗乐了,陆少枫和耗子掏出玉米粒当鱼饵,挂上鱼钩开始钓鱼。
湖面上安安静静的,时不时传来几声笑声,大家都一门心思盼着能多钓几条鱼。